别墅的玄关处,江北静静贴在墙上,唇角轻弯,无声的笑。颜海若说对了,他这个笨蛋,要是不知道珍惜,那就太愚蠢了!
老婆,我用整个后半生来弥补我们失去的那几年,好不好?
“筹备婚礼?这么早?”海若惊叫,被江北一把捂住了嘴。
“姑奶奶,你小点声!让我老婆听到,还有什么惊喜?”
海若忙拼命点头,江北这才收回了手,将她拉到拐角处,小声说:“还有几个月孝期就满了,我一定要为她办一场终生难忘的婚礼。海若,你得帮我!”
海若忙点头,干脆的应了:“好,没有问题,但是你准备怎么办?要搞的很高调很隆重很奢华吗?”
江北沉吟了一下,摇摇头:“不,那样她不会喜欢。公司的经营状况虽然不错,但是用钱的地方很多,她心里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我若奢华,她必然会有心理负担,所以,我要办一场有惊喜,但是又不铺张浪费的婚礼。”
海若点点头,轻声说:“站在女人的角度,渴望有一场终生难忘的婚礼,但是并不代表有许多许多的玫瑰和多少克拉的钻戒,而是因为爱,而收获的感动。”
江北点点头,眸子微微发红:“这两年她跟着我吃的苦,你是最清楚的。我决心放弃江家的时候,曾经拒绝任何人的帮助,她懂我,所以她从不主动求人,宁愿从自己牙缝里省钱,而今天,生活已经恢复了正轨,婚礼就算是一个里程碑,记载了我们的感情路上,曾经的波折,也拉开了新的一页。海若,你鬼主意多,帮我负责我不方便去做的细节,好不好?”
海若狡黠的笑,眨眨眼睛:“放心吧!你策划好,交给我吧!要请客的哦!”
江北放在唇边小声提醒:“嘘!你是无间道哦,如果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你负责清除。”
“是!江老板!”海若调皮的笑。
回到家中,海若还有些兴奋,眸子里都跳动着狡黠的星光。宁向天夫妇一再追问,她只笑不语。
毕竟是两代人,喜欢低调的宁向天和轻晚不一定能够理解他们这一代年轻人的心情,就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问,到时候和他们一起分享江北与苗苗的喜悦就是了。
“真的?”云帆一把扣上电脑,趴了过来,笑着问:“这么早就筹备婚礼了?”
“嗯!”海若笑着解释:“因为是偷偷的嘛,还要想许多细节,所以江北要早下手准备,到时候再集中安排。”
云帆的眼底也开始放光了,笑得有些狡诈,海若警觉的扯了扯他的耳朵:“你干嘛?想要给他捣乱吗?我可警告你,苗苗跟着他可真不容易,你不许搞破坏!”
云帆笑得无良,不,不能算是无良,简直就是欠扁。忽然一翻身又坐起来,摸起电脑就全神看了起来。
海若抱着枕头狐疑的爬过来,在看到他点开的画面后,脸唰一下红了,咬着手指头,做羞涩状,嗲嗲的小声说:“老公,我不要全透明的哦!你知道的,我比较纯洁……还比较天真烂漫……”
云帆明显哆嗦了一下,缓缓回头看向她,有种难以忍受的痛苦。颜海若一枕头拍了过去:“臭男人,什么表情?没见过纯洁的人吗?这么惊讶。”
云帆忙抢过枕头,扔在一边,又哆嗦了一下,幽幽解释:“老婆,我不是惊讶……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惊讶,我只是比较痛苦……在承认你纯洁并天真烂漫和一块板砖之间,我选择……你还是直接给我一砖头吧!”
海若扑过去,掐的他喘不过气,不停求饶,才悻悻的松开手,逼问:“看这种内衣干什么?”
“穿啊!”
“不要,太露,和不穿没什么区别,到最后还不是一样都要脱掉?”
“可以不脱……哎呦,耳朵……疼!”
“说,到底干什么?跟谁学的这些?”
云帆忙求饶,附耳低声交代了一番,海若汗,犹豫着:“不太好吧?那么多人呢!”
“没事,只到最后时刻用。”
海若当然暂时不会把夫妻二人的坏主意告诉任何人,不过,这也不会影响她帮着江北筹备婚礼,在比较传统且正式的细节上,她还是很用心的。
“你二姐还是没有回过老宅吗?”海若看了看江北拟订的发送请柬的名单,轻声问。
江蓠在第一位,足见江北对她的重视,可是,原本是一家人,却疏远到了不得不发请柬,且发请柬也不一定会来的地步,实在让人唏嘘。
被江北放弃的江家的公司江蓠收了,可是老宅、其他房产最终却都坚持还给了江北,可见江蓠也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只是,在爱与恨的边缘挣扎,她真的能迈出回家的那一步吗?
江蓠在江中岩的幕前默立许久,和从前一样无声无息,没有眼泪,也没有讨伐的控诉,甚至一声叹息都没有,就那么沉默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垂眸望着。
风轻轻吹过,满山的松柏微微摆动,像表面平静的她内心的情感,也一样摇摆着。可是,再也没有多年以前那么锥心刺骨的恨意了。
父亲走了,他留给江北的遗言,是要他好好照顾她们两姐妹,无论她对江家做过什么,他都还认她这个女儿,就如同她明知道江家欠了她什么,却依然下不了狠心赶尽杀绝。说到底,都是骨子的亲情,始终不曾断裂。
现在大姐离开了,她虽然还在,却和江北与江夫人极少联络。每次在应酬的公开场合遇到,江北都会和从前一样微笑着唤她一声“二姐”,而她,明明心轻轻颤抖着,却每次都冷漠的躲开了,待江北,如同陌生人。
江北的失望她知道,因为转身冷漠离开的她,每次都会红了眼眶,可是,商场上绝然如她,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这种又爱又恨的亲情。
江夫人在草坪上修建花枝,海若慢慢走了过去,轻声唤道:“伯母……”
江夫人回头,看到海若,忙微笑着唤道:“海若,又来找苗苗?她和江北还没回来呢!来,先坐一会儿,等着他们。”
海若顿了一下,轻声说:“伯母,我想找您谈谈。”
江夫人愣了一下,海若赶紧堆起一抹笑,意在打消她的疑虑和不安,江夫人果然松了一口气。自从江家出事后,她总是草木皆兵,就怕援军忽然撤了、江家又出现新的危机了……好在,儿子儿媳都很能干,好日子倒是慢慢回来了。
江夫人放下剪刀,洗了手来到阳伞下,海若已经为她倒好了茶,笑着递了过去。
江夫人接过来,浅浅喝了一口,抬眸问:“海若,找我有事?”
海若笑了笑,轻声说:“伯母,江北告诉您了吗?过几个月孝期满了,他要补办婚礼。”
江夫人的笑意马上浮现出来,点点头:“说了!江家好久没有喜事了,我盼着呢!最好双喜临门,结了婚就马上给我生个胖孙子。”
海若扑哧笑了出来,轻声说:“您以为他们俩不想吗?可是,咱们中国的国情,就是普遍认可婚礼,反而结婚证是次要的。所以,他们不想孩子出生后被人指指点点说是未婚生子,而且又特别的忙,才决定婚礼之后才生孩子的。”
“我知道,我老人家思想追不上你们嘛!就想着快点抱孙子。”江夫人讪讪的笑了。
海若也笑了,轻轻握住她的手,说:“我都明白,您跟我爸和我妈一样。我们都有儿子了,还天天的在我耳边念叨,说要我再生三个五个的,感情把我当成猪了!”
江夫人也笑了,心情好了许多,海若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试探着说:“我看了江北给我的发送请柬的名单,第一个就是江蓠……伯母,可见,江北还是念着亲情的,就好比江蓠对过去的江家有再多的怨言,终究不忍心做到最绝。”
海若转头看了看江家的老宅,轻声说:“这套豪宅,虽不是最新的,却大抵是本市最大的了,也是值个几千万的,如果江蓠收了这个,她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可是她没有;如果江北最困难的时候把这个卖了,他现在就不用这么拼命了,可以轻轻松松的过他的好日子,但是他也没有。现在,江蓠把它还了,江北不舍得动它,每月还要花费许多的钱养着它,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江夫人的笑容渐渐落下,垂下眼眸看着杯中的茶,不吭声。
海若轻声说:“因为,这是家!真正能让我们感觉到温暖,放不下的家!”
江夫人的手轻轻颤动,海若又轻声说:“是,江蓠过去是挺恨你们的,毕竟她母亲死的那么惨,原来是可以避免的。可再多的恨,也不能挽回她母亲的生命,同样也不能抹煞你们之间存在的亲情。伯母,江蓠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对这里,是有感情的,她对您,可能是恨的,可在恨之外,还有二十多年相处下来拥有的亲情。现在,江北要结婚了,您说,她肯来吗?江北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礼,如果她不来,江北的遗憾怕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弥补了。谁不想自己结婚的喜悦,是所有亲人在一起分享的呢?伯母,您想让江北也留下这样的遗憾吗?”
江夫人的眼眶已经红了,她轻轻咬着唇,满脸都是悔恨,可也有很深的纠结。
“我能做什么呢?江蓠……她最恨的就是我。”江夫人的声音有些哽咽,连抬头迎向海若目光的勇气都没有。
海若顿了一下,咬了咬唇,轻声说:“伯母,您还欠江蓠一句……对不起。”
江夫人的背猛地一僵,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海若。
一句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煞江蓠对她的恨吗?她是那么那么的恨她,一度视她为害死她母亲的凶手,她会因为她一句“对不起”就尽释前嫌吗?
“今晚的应酬很重要,你先陪我去换礼服和化妆,然后我们……”江蓠一边嘱咐身边的助理,一边踩着高跟鞋走下写字楼前的台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小蓠……”
江蓠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不远处的江夫人,沉默了片刻,对助理挥挥手:“你先去车里等我。”
助理点头离去,江蓠慢慢走向台阶,在江夫人面前站定。
她个子本来就高,一向又爱穿十公分的高跟鞋,所以比江夫人高了将近一头,踩着平地羊皮鞋的江夫人和她说话都要微微仰头。
“江夫人,稀客啊!”江蓠双手抄在口袋里,淡淡的招呼,脸上并没有半分尊敬的意思。
“小蓠……”江夫人迟疑着,说的极其艰难:“小蓠,江北再过几个月就要办婚礼了,你知道吗?”
江蓠目光飘向远处,淡淡的应道:“料定的事,苗晓卿瞎了眼呗!”♂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