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偏殿外,秋风飒飒,殿里却是一片祥和。
柳念雪不动声色,眼角的余光,看到梅香此刻正焦躁难安,仿佛还在对刘美人使着眼色。
看来,梅香也知道此事。方才小德子慌慌张张,大约也是知道了。
这玉宸宫里,人人都知道,唯独瞒着自己。
柳念雪心中冷哼了一下,着实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做的有些失败。
“多谢妹妹关怀,此事既有陛下做主,我也没什么可操心的。”柳念雪说着,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将事情放在心上一般。
刘美人并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心中觉得疑惑,脸上立马就能看出来。
“娘娘,您若心里难受,说与妹妹听吧。心情不好的时候,说出来就会好很多的。妹妹愿为娘娘分担。”刘美人真诚地说道。
柳念雪不可置否,并不回答。
愿为她分担是真的,柳念雪自然知道她盼着分担之后,可以与自己统一战线。
这刘美人也是直肠子,丝毫没看见梅香的眼色,一心一意只盯着柳念雪。
但见这位贵妃娘娘不动声色,刘美人便越发看不明白了。
她本就知道自己不聪明,此刻,更是觉得自己有些呆蠢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姐姐我如何就要心情不好了,妹妹真是的……”柳念雪笑着说道。
刘美人见她一脸的无所谓,心中的谨慎便尽去了,开怀笑道:“就是嘛,我也觉得。那冯尚书,和姐姐又无血缘之亲。关起来了又能怎么样。”
此话一出,梅香心中暗道不好,他们这群人,苦苦瞒了几日,终于前功尽弃了。
“你说什么!”柳念雪闻言,立马变了颜色,对着刘美人怒道。
刘美人被柳念雪突然之间的怒容吓呆了,“我……妹妹……我……”
“冯尚书如何了?说!”柳念雪的声音清冷,带着肃杀之气。
那刘美人的身子,不自觉的往椅背缩着,红了眼眶,似要落泪。
“不许哭!快说!”柳念雪可不是男人,此刻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
刘美人含着泪,努力忍住呜咽,“冯……冯尚书,殿试那日,出了意外。如今,已下了刑部大狱……”
说到这儿,刘美人又想到自己今日的来意,“娘娘可千万不要动气啊!”
刑部大狱?刑部大狱!这么大的事,这宫中竟然没人告诉自己,怪不得前几日裴峰一脸的心情不好。
梅香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柳念雪此刻的眼神,是她从来没见到过的,仿佛有一把火,看哪儿烧哪儿。
那刘美人,也真真是没有眼力劲,见柳念雪不说话,丝毫没察觉柳念雪已是气到极点,竟然仍企图安慰。
“姐姐别担心,虽说此事死罪,陛下一定会轻饶的。”刘美人颤巍巍的说着。
“哼!”柳念雪一拍扶手,起身怒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动冯尚书。”
她起身太快,心中又是悲愤交加,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
梅香见柳念雪伸手扶额,身子却软了下去,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柳念雪。
可昏迷的人,身子沉重,哪里是梅香可以扶住的。
梅香努力拉着柳念雪,身子与柳念雪一起下滑,可她仍竭力支撑着,不让柳念雪磕碰到哪儿。
她一边护着柳念雪,嘴里一边吼着:“来人啊!娘娘晕倒了!快来人啊!”
刘美人看在眼里,早就吓傻了,只得呆愣在一旁。
她是来劝慰柳念雪的,可如今,她害得柳念雪晕过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
打碎了她心中的小九九不说,若是陛下怪罪下来,她如何能吃罪得起。
她呆坐在一边,眼看着一群人将柳念雪抬了出去。
如今,这东配殿中,只剩下她和她的贴身宫女。
她就这么呆愣愣的坐着,不说也不动。想要溜走,却又不敢。
裴峰赶到玉宸宫的时候,萧远还在为柳念雪施针,青玉等人正在一旁担忧的候着。
“出了什么事,娘娘为何会晕倒?”裴峰厉声问道。
梅香忍住哽咽,哭着说道:“陛下,咱们这几日都瞒着娘娘,不曾将冯尚书之事告知。”
“却不知为何,今日突然来了个刘美人,告诉娘娘,冯尚书被囚了。娘娘一时之间气不过,就晕过去了。”
说罢,仍是哭的伤心欲绝。
裴峰眯起眼,“那贱人现在何处?”
身后的李福全,闻言不禁一愣,他跟随裴峰多年,从未听他如此称呼过什么人……
小德子回答道:“刘美人吓傻了,如今还在东偏殿中。”
裴峰皱着眉,脸上是众人从未见过的狠厉之色。
他抬眼望了一眼柳念雪,只见她皱着眉躺在床上,身旁的萧远额间微微沁出汗来。
只见他冷哼一声,径直往东偏殿去了。李福全在身后紧紧跟着,不敢冒失。
东偏殿中,刘美人见裴峰一脸怒容而来,心中更是惧怕不已。
她一下子匍匐在裴峰脚边,抱着裴峰的腿,哭道:“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想来劝慰姐姐,使姐姐不要太过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