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征见了女儿自然高兴,见她跑的一头汗,便拿出帕子。
一边帮她擦汗,一边怜爱地说着:“你这丫头,也不小了,还跑来跑去的。”
“爹爹,我见过念雪了,她脸色还不错。我带萧太医来了,让他给舅妈看眼睛。”
冯征抬头,见门外一布衣男子背着药箱入了院子,仙风道骨、潇洒飘逸。
“冯大人,萧某这厢有礼了。”萧远作揖道。
冯征回了个揖,“萧太医太客气了,劳烦萧太医特地从宫中出来,冯某感激不尽。”
两人寒暄之际,冯倩倩见吴母正在一边坐着,便在她身旁坐下,笑道:“舅妈,我带了大夫来给你看眼睛。”
吴母笑着拍了拍冯倩倩的手。
既然舅妈在,不就表示……
冯倩倩微微侧目,只见一双布鞋,正在身边站着。
那布鞋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羞涩地往后退了退。
“表……表妹,有……有礼了。”
抬起头,是一个男子正作着揖,那双手几乎和地面平了,脸埋在双手之间,看不清楚。
这人,大约就是她的表哥吧。
她心有余悸,却顾着礼仪,站起来随便福了个身,“表哥有礼。”
随后也不看他,仍旧坐下与吴母攀谈。
吴行放下手,站直了身子。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自己全身几乎都要僵住。
近距离看,方才看清了表妹的样貌,只见她身形娇小,仿佛随手一抱就能抱起。
柳眉细眼,连一双手也是小小的。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十分可爱。
这样可爱的女子,不禁看得他脸红心跳。
随即,便是一阵自卑。
自小,他便听母亲说起过这位表妹,吴母曾经感慨,若吴家不曾家道中落,求娶了这位表妹该多好啊。
可如今,他身无长物,还害了舅父。
而表妹,贵为尚书令的千金。不但不计前嫌,还请宫中太医为母亲看眼睛。
他配不上,不敢想,只盼着这位表妹,将来的日子能过得好些。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多事。人家是尚书令的千金,还会过的不好吗?
“萧太医,还请移步后堂。”
冯征说着,便吩咐冯倩倩扶着吴母往后堂去了,自己则引着萧远前行。
吴行一个人呆愣愣地看着人群远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过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后堂中,众人一言不发,只盯着萧远。
而萧远,气定神闲,正在为吴母诊脉。
他十指纤长,仿佛天生就是一双诊脉的手。
“老人家,您的眼睛,可是针线做出来的,不曾受过什么外伤吧?”
吴母一听,便觉欣喜,明白自己遇到了神医,“萧大夫真是神了,老身的眼睛,就是做针线做出来的。”
“针线伤眼,我可以为老人家施针。不过,老人家伤的时间久了,实在无法恢复如初。”
“大夫,那我娘的眼睛,施针之后,会好些吗?”吴行急问。
“我想,看东西的时候,大约能有个模糊的影子。”
“这已经很好了!真是谢谢大夫啊!”吴母拉着吴行的手,高兴说道。
萧远微微一笑,对冯征说道:“冯大人,如此,在下今后十日,每日会来府上为老人家施针。另开些药,日常给老人家敷眼。”
“萧太医是念雪信任之人,柳府与冯府本是一体,萧太医自便就是了。”
萧远点了点头,便将吴母请回房中施针。
十日间,萧远日日奔波于宫中和冯府,虽是忙碌,两边的进展倒是都不错。
第十日,萧远最后一次为吴母施针,施针之后,又为其覆上药膏,以绷带覆紧,说道:
“老人家,这药膏,每日更换一次,除了换药的时候,切记不可取下。”
吴母应了,便吩咐吴行好生保管。
待萧远走后,吴母拉着吴行说道:“阿行,你是不是喜欢倩倩啊?”
“娘……你说什么呢……人家是什么身份,咱们是什么身份啊……”
“哎……若咱们家没散,表哥表妹也是亲上加亲。”
“咱们害过人家,什么亲上加亲啊……”
吴行的一句话,断了吴母的念想。他其实早就清楚,自己哪有什么可能。
又过了十日,吴母的眼睛果如萧远所说,真能模糊的看到一些东西了。
虽然不及以前清楚,但再能看见,已是上天垂怜。
母子俩对着萧远千恩万谢,磕头叩拜。任是萧远百般劝阻,仍是哭拜不止。
萧远又嘱咐吴母,今后不可多见泪光,不可再做针线之类伤眼睛的事。
还给她开了药方,嘱咐其每日敷眼熏蒸。
又过了数日,吴氏母子便拜别了冯征父女,往家乡去了。
虽则冯倩倩百般挽留,却仍无果。
离开的那日,吴行拒绝了冯征的银子,看了一眼冯倩倩,对冯征说道:“舅舅,大恩不言谢,待外甥将来发达了,再回来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