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柳念雪话音未落,李福全便出言打断道:“娘娘慎言!”
李福全的手慌忙地伸了出来,尴尬地悬在半空不曾落下。若非碍于礼仪,他早就将手搭在柳念雪的手上阻止了。
此刻,他正警觉地张望着周围,似乎此间不止他与柳念雪两人,也不是在玉宸宫的西殿。
而是身处一个空旷的草地,随时都可能有游人路过,或者隐在草丛中窥视。
“公公,你为何,如此惊慌?”
柳念雪有些看不明白,虽然此事涉及当朝太后和太师,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可李福全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怎会慌忙地如同一个毛头小子一般。
“哎……娘娘还年轻,许多旧事,娘娘不曾经历,所以不知道……”
柳念雪此刻心中已有些不耐烦了,这李福全到底怎么了,今日怎么那么别扭。
不过,她脸上并未露出不耐之色,仍耐着性子,说道:“李公公,这不正是,本宫今日请你过来的原因吗?”
李福全拿起杯盏,又喝了一口茶,他喝的匆忙,根本没有平日里闲庭信步的样子。仿佛那不只是一口茶,而是救命的良药,喝下方可安心。
“娘娘,当年先帝突然薨逝,宫中猜测不断,有许多关于……”他皱起眉,嘴张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片刻后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后来,先帝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都殉葬了。”
“可此事,不是人尽皆知吗?当年先帝夫妇二人先后驾崩,两人宫中的宫女、太监,便全部陪葬了。此事有何不妥?”
李福全摇了摇头,“大齐素有殉葬之风,此事虽有些过分,但也不至于有何不妥。可就在同时,太后身边,竟有人突然暴毙,且处理的极为隐秘,甚少有人知道。”
“谁?”
“太后的陪嫁,瑾儿。”
“瑾儿?”柳念雪皱起眉,“从未听说过此人。”
“太后的陪嫁,原有两人,慎儿和瑾儿。如今在宫中的只有慎儿一人,就是因为当年先帝薨逝不久,瑾儿竟然突然暴毙。
瑾儿比慎儿伶俐地多,当年太后其实更为倚重瑾儿。当年,瑾儿知道的秘密,也远比慎儿要多得多……”
见柳念雪眯起眼,李福全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人,本该死了,却尚在人世。或许,他知道更多的秘密。只可惜,就算见了他,也没用。”
“为何?”
“此人是先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卫公公。可他如今,已经又聋又哑,常年在西郊看守皇陵。”
“又聋又哑?他为何不用陪葬?不是所有近身之人,都要陪葬吗?”
“娘娘不是大齐人,所以不知道。大齐虽有殉葬之风,其实很少有全宫一起殉葬的。一般只挑选近身的太监和宫女殉葬。
说是殉葬,其实谁心里不明白?不过因为皇室亲贵,多少都有秘密在身。而贴身的仆人,便是最清楚这些秘密的人。若主子死了,又有多少奴才会碍于主仆之情,保守秘密呢?
所以,为了守住皇家密辛,那些贴身侍奉的,都要陪葬。可卫公公,身为先帝的贴身侍奉,竟然活了下来……”
“他会不会是装聋作哑?或者,他能不能写出来?”柳念雪急忙追问。
李福全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当年曾有多位太医为卫公公看过,都证实了他确实又聋又哑。而写字……宫中除了专司专职的太监,都不会写字……”
柳念雪疑惑不已,不由得脱口而出,“为何?公公不是识字吗?”
李福全无奈一笑,“奴才会写一些,是因要替陛下传旨。另外,也是陛下怜悯,曾让奴才跟着认过一些字。前朝有宦官专权,到了本朝,高祖皇帝曾立下规矩,太监不可识字。”
柳念雪皱起眉,以前她并不知道,这大齐的宫中,有那么多奇怪的规矩。
贴身的仆人要殉葬,太监不可识字。
或许,裴峰对这些规矩也是嗤之以鼻,否则他就不会让李福全识字了。不过,祖宗遗训,身为子孙又怎可不从。
柳念雪叹了口气,“没想到,竟是如此干净利落。所有知情之人,都清理地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娘娘,奴才能保住性命,一方面是知道的确实不多,方才那些,但凡宫中有些年岁的,多少都知道一些。另一方面也是多年来,奴才从不与任何人提起过这些事。”
“公公放心吧,你什么都没和本宫说过。”
“多谢娘娘……”
“公公回去伺候陛下吧。若有人问起,只说小德子想念你,留你叙旧罢了。我也会关照梅香和小德子。”
“娘娘若真要查明当年之事,娘娘自己也要保重。”
柳念雪点了点头,没有忽略李福全的眼中的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