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一座偏远小村庄里,蓬乱的屋子东一座西一座地立着,样子十分萧索。
其中,有一些屋子坏了窗户,有一些屋子索性连门都坏了。摇摇晃晃地荡在一边,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竟然住了人,而且还住了不少人。
这仿佛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十里之外,便是京都的城门,大齐最繁华最大的城市。
可此处,仅仅十里之遥,竟然有一个如此落魄的村庄。
秋风吹过,那些坏了的窗户和木门,发出咿咿呀呀的响声,仿佛鬼魅一般。
幸好这是白天,若是晚上经过,恐怕会把人吓得半死。
一声嘶鸣过后,一匹精壮的栗色马驻足在了村口。莫说是马上的人,那些村子里的老老少少,或许平日里的吃食连这马的口粮都及不上。
如今看到这样精壮漂亮的一匹马,村民们自然都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一个华服男子翻身下马,眯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村庄。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村子了,只是每次过来,都让他心中无比嫌恶。
他耐着恶心,走入村中,身旁衣衫褴褛的村民不由得对他侧目。
这种地方,又怎么会有贵人来呢?
哦,不对,有一间屋子,或许容得下贵人。
那是这村里唯一一间完好的屋子,在村东的最尽头。在这个破村庄里的村民看来,这样的屋子,或许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屋子了。
这村子极小,站在村西就能望见村东。所以这间完好的屋子,屹立在村子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没有村民敢去那屋子,就连小孩子都不敢去。
听说那间屋子,不论白天晚上,总是常常会传出凄厉的惨叫。
胆大的小孩子,曾经在窗台上张望过,从此以后,便吓得再也不敢去了。
他们说,那屋子里住着吃人的妖怪,屋里满地鲜血,腥臭无比。
其实,村里以前没有这间屋子。这个村的村民,都是周边城镇中的乞丐,白日里出门沿街乞讨,晚上才回到这里休息。
久而久之,这里到成了远近驰名的乞丐村,根本就不会有人踏足这里。
大约两三年前,突然有一群人出现,盖了这么一间屋子。
屋子一盖好,就有一个相貌古怪的人住了进去。
这人的脸上,长满了脓疮,他若对着人笑一笑,那脓疮便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裂一般。
自从他住进去之后,经常会有马车过来找他。各式各样的马车都有,有些豪华,有些朴素,可都紧紧地拉着帘子,绝没有人掀起看一眼。
只要有马车来找他,那一日,屋里必定要传出惨叫声。那惨叫声,似乎都是女子的,声音凄惨非常,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嘶鸣。
住在他旁边的村民受不了,便纷纷搬离了村东。如今,那里便只有他一个人住着。
每隔十天,这个怪人会出门一次。半日之后,总会有好多马车前来,在怪屋门口卸东西。有吃的喝的,也有许多许多的冰块。
村民都说,那些东西,是买给妖怪吃的。那要那么多冰干什么呢?村民说,那人脸上的脓疮,若没有那么多冰冻着,一定是会死的。
不过,那人虽样貌古怪,心地倒是似乎并不坏,每次总会多买许多吃食,丢在村子中间,唯一的一口井边上。
一开始,人们不敢去拿。可耐不住饥饿,便有胆大的人偷偷拿了一些回去煮了吃。吃了之后见并无异常,便撺掇着村里的其他人也一起去吃。
人为了活下去,是可以接受很多东西的。如同这个村子的村民,既然怪人会给他们食物,他们便懒得去管那怪屋里为什么会传出惨叫。只要能填饱肚子,能活下去,谁又去在意那些。
华服男子的手上提着几个袋子,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有些暴起,大约是那袋子里的东西,有些分量。
径直走到怪屋门口,男子敲了敲门,怪屋的门便应声而开。
屋内并不十分脏乱,只是时不时地传出一些奇怪的味道。墙上有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色的印记,不知是什么,看起来像是浓厚的铁锈。
华服男子仿佛并不在意周围的样子,就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也或许是因为他来了太多次,早已习惯了周围的异常。
他伸出手,将其中的一个袋子递给那怪人。
那怪人拿过袋子,在手上掂了掂,随即打开袋子一看,一些金灿灿的光芒,映照在了那张恶心的脸上,那张丑陋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只是,那笑容未免太难看了,和哭没什么区别。不,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他脸上的脓疮挤到了一起,仿佛还流了些脓血出来。
华服男子面色如常,开口问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等着。”怪人转过身,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打开背后的门锁,走进了另一间房。
那房里也不知是什么布置,竟然往外徐徐冒着白气。
过了一会儿,那怪人拿了一包东西,从房里走了出来,顺手还关好了房门。那包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正往外冒着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