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尹前夜入睡都已过了丑时,如今在自己府里,自然放松了精神,故而睡得特别香甜。
朦胧之间,似乎感觉到外面似乎十分吵闹,再看天已大亮,便索性起身了。
殷宅的位置,在城东,虽然算得上是京都的繁华之地,可是也不至于会喧闹成这样啊?
江尹皱着眉,将管家唤到身前,问道:“门外何事如此喧哗?”
“哦,老爷说门外啊?顾家好像在找什么人,所以吵得很,大约过一会儿就好了。”
“顾家在找人?”江尹惊呼道。
管家一愣,“是啊,顾家赏了不少银钱,说是只要找到,便重重有赏。”
顾江双眼一眯并未说话。
管家叹了口气,“倒是不少人想赚那银子,却不知有没有这运气。老爷既然醒了,奴才这就命人给老爷准备早膳吧。”
江尹点了点头,见管家出去又突然将他叫住,“你命人准备一些干粮,我即刻就要赶路去了。”
“是,老爷。”
见管家出去,江尹的眉头不由得更紧了。
没想到自己昨夜方才逃走,顾家人竟然今日就开始查访自己了,还悬赏了那么多银子。
这顾嫣儿,看来就是不准备给自己一条活路。
也不知道杏儿如今在宫里如何了。
杏儿若是知道江尹在这危急关头,竟然还会想到她一分,也不知道是会冷笑还是感动。
今日一早,杏儿早早便起身了。
待柳念雪送了裴峰早朝,便来到柳念雪寝宫拜见。
未等杏儿福身,柳念雪便已让兰香赐座,淡淡说道:“你既怀着孩子,便不必多礼了。昨夜如何?睡得可好?”
杏儿感激地点了点头,“在娘娘宫中,自然是睡得好的,奴婢已有许多年不曾如此安寝了。”
柳念雪微微一笑,“如此,本宫也算是还了芸儿的情。你在宫中休息一段时间,待外面风声过去,本宫自会命人将你送去外地。”
“不!”杏儿拒绝地十分干脆。
柳念雪不由得一愣,眼中有些困惑。
杏儿站起身,不顾方才柳念雪所言,对着柳念雪艰难地福了个身,“娘娘,奴婢要亲眼看到害死芸儿的凶手伏诛。否则实在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你这又是何苦呢?有太平日子,便出去过,又有什么不好?你且坐下说吧。”
杏儿坐下身,对柳念雪摇头道:“娘娘,您不明白。奴婢这样的人,便是命如草芥的人。
可芸儿为了救奴婢,竟豁出了自己的性命。奴婢没有能力为她报仇,却无论如何,要亲眼看着害她的人得到报应!”
柳念雪垂了垂眉,想到那日芸儿也是十分坚定地对自己说,一定要为自己腹中的孩子报仇。
“既如此,你便留在宫中吧。玉宸宫的后院,随你走动,其他地方你就不要去了。”
“奴婢明白的,多谢娘娘成全。只是,奴婢还有一事不明,请娘娘赐教。”
“你说吧。”
“娘娘为何相信奴婢?娘娘应该早就知道,奴婢是跟着江尹的。”
柳念雪垂着眉,笑容里带了一丝哀叹,“本宫曾经命人去找过芸儿的尸体,她既没有坟也没有碑,只被抛在了野外。
可见江尹这样的男子,但凡认清了他的真面目,绝不会有女子会跟随他的。”
杏儿惊讶地瞪大了眼,嘴唇微颤,“他……他明明告诉我,已经好生安葬……”
柳念雪叹了一口气,“看来你选择离开他,是对的。”
杏儿站起来,对着柳念雪恭敬地福了福身,眼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却说这殷府之中,江尹听到门外的喧哗之声此起彼伏,心中便越发焦急忐忑了起来。
本来,他昨夜曾经想过,今日或许可以想想办法去打听一下,杏儿被抓走之后的情况如何。
但此刻,他下定了决心,立刻就要离开这个非之地,片刻都不多做停留。
说到底,女人可以再找,孩子也可以再生,可他自己的命只有一条。
顾家既然已经在派人找他了,他绝对不能妄自丢掉性命。
再说了,只要他还活着,说不定将来也有和杏儿再见的一日。可若他死了,便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他给自己找了十足的借口,只等着管家拿来干粮,便要牵马出发。
没过多久,管家带着一袋干粮,端着早膳,敲门进来了。
刚放上桌,江尹便命人都退了下去,独自一人胡乱吃了几口,重新整理了一番包裹。
只带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干粮、细软便偷偷地出门了。
就连府中的管家都不曾关照,他不能让自己有一点点的危险。
绕到后门,昨夜的那匹马正拴在后院吃草。
牵上马,自己开了后门,江尹悄悄地逃离了自己的府邸。
刚出府门,便听背后有人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就在前面!快看啊!”
“真的?我们快追上去了!今日老爷必有重赏了!”
江尹吓得不行,赶紧翻身上门,策马往城门而去。
一路跑到城门口,背后早已听不见那些呼喊声了,江尹这才舒了口气,翻身下马。牵着马,缓缓往城门走去。
城门口排起了长笼,江尹见状自然又紧张了起来。谁都知道,以前出城可是不用如此排查的,唯有入城的人才需要细细盘查。
咬了咬牙,心想也是,宫里丢了一个人,按例,禁卫当然要把人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