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宫中,柳念雪靠在榻上,垂着眉,听着竹香的禀报,眉头越皱越紧。
说完之后,竹香将一封信奉给柳念雪,“主子,这是顾少爷送来的信。”
柳念雪接过信,却未立刻拆开,只对竹香说道:“你先去安排一下,也和赵信说一声,不要让人伤了他,找到之后,着人暗中保护就是。
顾府中的事,要尽快结案,不能让这孩子背负杀母之名。明白吗?”
竹香点了点头,“主子放心,属下已经着人四处寻找顾少爷。赵大人那边,属下立刻就去。”
“去吧。”柳念雪挥了挥手,便拿着信站起身,往案桌的方向走去。
竹香拱手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兰香见柳念雪在案桌旁坐了下来,便端上茶,好奇问道:“小姐,您怎么不让竹香再找找杨小姐呢。”
柳念雪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你没听到方才竹香的描述吗?依我看,珍珍已经凶多吉少。”
兰香惊得张大了嘴,片刻才叹道:“杨小姐……真是个苦命人。”
“若我没有猜错,那顾少爷的马车上,应该就带着珍珍……”柳念雪垂下眼眸,似乎想要遮住眼底的忧伤。
“不过,既如此,大概顾少爷也已经知道了珍珍的身份。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兰香抿着唇,点了点头。
柳念雪又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边拆着信封,一边若有所思。
到底杨珍珍还有一件事没了,这件事,就由她来帮杨珍珍了却吧……
柳念雪摊开信纸,脑中却都是杨珍珍带给她的那句话。
她说她也姓柳,她为何要对自己说这句话?
雪国……姓柳?
她双眸一闪,突然想起年少时,母亲对着长姐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娘亲啊,也曾经有一个小妹妹,可不知她去了哪里,好多年都不曾见到了。”
难道……
柳念雪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起来,她一手安抚住胸口,一手仍拿着信。
怪不得……怪不得旁人如何劝慰,杨珍珍都拒人千里。
独独对她,乍一见,便亲近如旧识。
想来是因为自己长得极像母亲,杨珍珍一见自己,又听到自己姓柳,便都明白了。
“小姐,您没事吧?”兰香站在一旁,看到柳念雪神情飞转,不由得有些担心。
只见柳念雪叹息着摇了摇头,便低头去看信。
这信,想来本是杨珍珍准备了结了顾宏之后,再托人交给自己的。
信中种种,大多提及的,在顾家这段日子探到的消息,和她自己的猜测,以及关照柳念雪务必小心。顾家此次虽被大挫,但到底还是根基深沉。
信中并未提起她的身世,只是在最后提到,希望柳念雪能看在自己的份上,关照顾念。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珍珍此刻将信交给她,又多带了一句话,看来那秦夫人房中的血案,和顾念也脱不了关系。
柳念雪叹了口气,只觉心中烦闷,想了想,又对兰香说道:“让小德子去将赵大人请来吧。此事,还是我亲自与他说吧。”
兰香福了福身,刚退出门外,才与门口守着的小德子耳语了几句,却见杏儿竟然就站在园子里,远远地探头张望着门口。
此时的杏儿,已然换了一身民妇装扮,还背了个包裹,一见兰香出来,便赶紧迎上去,“兰香姐姐,奴婢来向娘娘请辞。只是不知娘娘得不得空?”
兰香点了点头,“烦你稍候,我进去通传一声。”
不一会儿,门开了,杏儿走到案桌旁,想要跪下行礼,却被柳念雪阻止道:“你身子重,不必多礼。”
说罢,兰香便立刻上前扶住杏儿,又去搬了张椅子,放到杏儿身边。
可杏儿执意跪下,磕了三个头,才坐到椅子上,“娘娘,奴婢这三个头,是为了自己,为了芸儿,也为了这腹中的孩儿。”
柳念雪淡淡一笑,“此事都已过去,不必再挂在嘴边。如今你只是一个怀了孕的寡妇,不是宫里出来的宫女,明白吗?”
杏儿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奴婢能与这孩子能活下来,都亏了娘娘的垂帘。”
“不过,我倒没想到,你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法子。还能让萧太医与你串通。”
杏儿摇头一笑,“萧太医为了娘娘,自然愿意帮奴婢。奴婢那日心中不安,这江尹实在自私狡猾,奴婢不相信,他会为了我们母子俩,得罪顾家。
不过,只要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儿丧命,又见奴婢命垂一线,多少也能推他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