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啊……若说不想去,那是骗人的。
可如今的柳念雪,早已不是那个想到哪里就能到哪里的小女孩了。
她低下头,无奈一笑,“去不了了,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几个月。走那么长时间,别说是你姐夫了,就连昊儿也是要担心的。”
柳屹的手,暗暗握成了拳,“那表姐自己呢?表姐自己想去吗?”
“表姐,只想待在有你姐夫和昊儿在的地方。”
“若他们不在呢?”柳屹急切地追问道。
不在?柳念雪一皱眉,柳屹的话中似乎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试探。是她多心吗?
她转过头,望向自己的表弟,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探究,却不想对上了一双期许中带着淡淡忧伤的眼。
“屹儿,你在说什么?”
柳屹的眼中,多了几分失望,他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如果表姐身边没有陛下和昊儿,只按着表姐自己的心思,到底会想做些什么。”
柳屹那双人畜无害的眼中揉着几分受伤,这反而让柳念雪瞬间有了些愧疚。
怕是自己又想多了,柳屹本就敏感,切不可伤了他。
心中想着,便扯出个笑容,说道:“若是此时,我孤身一人,说不定真的会想去雪山隐居着,逍遥自在。不过这样,倒也未免有些无趣了。”
“我可以陪着表姐的!”
柳念雪不由得咧嘴一笑,“傻瓜,这世上还有很多你没有经历过的事,和表姐去雪山隐居干什么。”
“世上的东西再好,也比不上和表姐一起去隐居来得快活。”
“你啊,就会哄表姐高兴。到时候若真去了,定是吵着要回来的。”
“表姐……还是把我当个孩子啊……”
“在表姐这儿,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柳屹转过了头,看了一眼窗外,“陛下大概快要下朝了,我回去了,改日再来看表姐。”
这话题转的十分突兀,柳念雪有些疑惑地望向柳屹,“陛下多次提到你,不如留下见见他。”
“不了,我还有事。”柳屹一边说着,也不等柳念雪回答,已大步跨向门口。
刚要开门,却猛地停下脚步,转头望了柳念雪一眼。
那一眼,恰好对上柳念雪明媚的双眸,可柳屹的眼中,是思念、期待、忧伤,甚至融着许多柳念雪看不懂的眼神。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叫住他。
他却没有等她开口,反而又抬头看了一眼山水图,“到底只有这般的天下,才能配得上表姐。”
说罢,勾唇一笑,也不等柳念雪回答,转头便出了门外。
“少爷慢走。”梅香的声音里似乎也带了些惊讶,柳屹走得很快,简直像是逃一般。
过了半晌,却又不见柳念雪出来,梅香便走进偏殿,见柳念雪正抬头望着墙上的山水画,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小姐,少爷走的怎么这样急。”
柳念雪没有回答,不过摇了摇头,“派人去给竹香带个信,叫她最近仔细些。方才兰香走得时候,如何?”
梅香想了想,略带疑惑道:“方才那丫头急匆匆地跑了,叫都叫不住,奴婢见她用手揉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哭了。”
“顺道去关心她一下,别让那丫头胡思乱想。”
梅香并不知道柳念雪所说的胡思乱想是什么,想要问起,却见柳念雪依旧抬头盯着那副山水,面色凝重,便也不再多话。
“奴婢这就去。”她一边说着,一边福身退下,留下柳念雪一人在偏殿之中。
她站起身,索性站在了画卷前,抬起头,仔细端详起来。
实在并无特别之处,他到底在看什么?又到底为什么要说这么奇怪的话?
这一日,柳念雪总是闷闷的,以至于裴峰也哄不好她,只得早早陪着她就寝。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阴霾终结了连日的好天气。
也不知为何,这一日的雾气十分浓重,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可略远些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柳念雪昨夜本就没有休息好,再则这几日思虑过重,便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本想再休息一会儿,可却莫名其妙有些心慌。
萧远来把过脉,也没有什么,便让她好好休息。
可如今这样的情况,她又如何睡得着?百无聊赖之际,便又跑到小书房里,翻阅起与柳屹相关人等的卷宗。
这些卷宗实在没有什么特别,手中这卷,是一个叫做“肃赢”的人,这个姓氏其实在大齐十分罕见,不过当年在雪国的时候……
雪国?
柳念雪突然眉心一皱,她仿佛记得,当年朝中有一族便是姓“肃”。
自己当年还曾经与那肃家同席用过膳,那家的小儿子,仿佛就叫“肃赢”。
只因那孩子自幼聪慧,所以肃家的长辈无论到哪儿都爱当着他。
当年同席,那小子还曾随口做过一首诗。时间太久了,那诗自然是不记得了,可这个名字却被柳念雪记住了。
难道会是巧合吗?根据卷宗显示,这个肃赢家中世代都居住在大齐与雪国边境,家中无人为官,不过是这两年经商才到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