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营帐,裴屿立刻遣散了众人,问戚戾:“你怎么来这儿了?你的毒呢?”
戚戾抿了抿唇,在裴屿身旁坐下,一改方才的风流模样,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
“怎么了?”他虽不算与她相识许久,却也从不曾见她这副样子。
她犹豫了片刻,终究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我骗了你,那毒是我自己下的,我想诬赖给王妃。”
裴屿有些摸不着头脑,“此事……我也猜到了几分,你大老远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戚戾愣了一下,仿佛松了一口气,“你早知道?早知道你知道了,我也不用如此为难,还要想着如何开口。”
“……”
随即,戚戾脸色凝重,对裴屿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轻声道:“你这里安全吗?会否隔墙有耳。”
裴屿苦笑了一声,“此乃别人的营帐,连墙都没有,什么叫隔墙有耳?”
“多日不见,王爷倒会开玩笑了。我今日千里迢迢来寻你,咱们夫妻那么长时间不见了,会不会有人听墙角啊?奴家……奴家可不要被人听了去。”
裴屿愣了一下,戚戾显然是有要紧事要说,却又怕被月戎听了去。
正在裴屿发愣之际,戚戾又是一头扑进裴屿怀里,“奴家不管!王爷今日就要陪着奴家,哪里都不许去!就这样抱着奴家!”
随即立刻用两人才能听到的,极轻的声音问裴屿,“有没有办法,带皇后逃出去?”
“好好好!本王就抱着你,今日就一直抱着你。”裴屿应和着,又低声说:“去哪里都有人监视着,不容易。”
“我去了南昭,爷被皇帝抓了,皇帝要打下南昭。”
戚戾的声音很轻,就帐外看起来,就好像许久不见的恋人,只是在耳鬓厮磨。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却分明感觉到抱着她的手正在不由自主的握紧。
她有些吃痛,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在说什么。
一旦裴峰是真的攻打南昭,便是撕毁了与月戎的同盟。
他便罢了,只他一人,他有信心逃出来。
可柳念雪身怀六甲,眼看就要临盆,此时若月戎知道了这样的消息,恐怕凶多吉少。
那雷霆看着是个好相处的痴情种,实则可不是个傻子。
若非柳念雪许以南昭举国之利,但就一个欧阳馨,可不会让他雷霆有所动容。
就拿刚才来说,那雷霆显然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自己与戚戾之间的动作,若是刚才自己表现的有任何不妥,恐怕早就要被雷霆盯上了。
裴屿咬紧牙关,此时就连语气,也千万不能有所疏漏。
“本王先着人伺候你洗漱吧,你累了,先吃些东西。晚上,本王再来陪你。”
“我才不要,方才王爷说了,要一直抱着奴家的。”
“乖,本王有些事,去去就回来。”
“好吧,那你要快些回来。”
裴屿点了点头,匆忙走出营帐。
戚戾望着裴屿的背影,有些不舍。
她知道这是在演戏,却仍十分贪恋,那如梦般的温柔。
雷霆的营帐中,一个小卒掀帘进来,对着格列跪下行礼,回禀道:
“大王,刚才静王出了营帐,去了大齐皇后的营帐。可在门口犹豫了很久,又回去了。”
雷霆微微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随着小卒离开了营帐,雷霆起身理了理衣衫,边往帐外走,边对身旁守护的格列说道:“走吧,既然静王殿下不好意思开口,咱们去帮他开口吧。”
格列不明就里,却只得先跟着雷霆往外走去。
裴屿回到帐中的时候,戚戾已经换了一件衣衫,正在写着什么。
他不做声,只走到戚戾身边,拿起桌上的纸。
戚戾伸出食指覆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自己则继续写着什么。
裴屿一边看着纸,手指不由得捏紧。
根据戚戾所说,柳屹怀疑裴峰根本不会按照柳念雪的计划行事,而是定会发兵拿下南昭。
如此,柳念雪性命堪忧。
可柳屹等人被俘,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示意戚戾先行逃走,想办法来这里给柳念雪报信。
裴屿皱了皱眉,也提起一支笔,在纸上写道:“皇兄断不会就此不顾皇后之性命,消息是否有误?”
戚戾摇了摇头,也写道:“爷既然如此揣测,绝不会有误。如果王爷坚持这样认为,或许是皇帝有两全之法,只是你我无从得知。”
“两日前刚有赵旻的信从前线过来,说明计划不会有变。”
“可赵旻早在月前就开始羁押我们回京,她不可能写信回来。”
裴屿皱了皱眉,一边将信纸收起来,就这一旁的烛火烧掉,一边说道:“你来了也不曾去拜见皇后,与我一同去吧。”
“好。”
裴屿要见柳念雪,却怎又会知道雷霆与他起了一样的心思。
不过雷霆也是一样,只以为裴屿这边,小别胜新婚,定然是不知几许也出不了门了,便带着格列来见柳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