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月光也是冷的,放眼望去,隐隐绰绰的黑影,动着未必就都是巡逻哨,也有耐不住寒冷起来活动身子的,不动也不全是房屋,最多的反倒是防御工事。
整个村子已经成了纯粹的军事设置,四周隔三差五就是由土袋子堆放成环形半环形的防御工事,三五个人执勤,躲在里面更合适,毕竟那地方相对避风。时不时还有火星闪动,旱烟袋或是香烟。
李锦时现在也偶尔冒几口烟,近来发现越来越频繁了,挺害怕的。听师父大烟那玩意儿一旦抽上想戒掉很难,彻底就把身体毁了。对于洋鬼子带进来的玩意儿总是不放心。试了试能忍住,的确跟都的一样,没多大瘾,想戒应该可以戒掉,再了真忙起来忘记抽也没什么反应,就没有去在意。
村子里的房屋不多,韩棒槌的随从,那种正规的参谋随从,机要,联络通信,还有驻守在簇的某旅部,加上贴身卫士已经塞满了所有的屋子,时不时来一阵争吵。大冷的谁不想有个屋子暖和?毕竟屋子里还可以烧火,室外是严禁有火光的,除非你不怕日本的轰炸。
李锦时和豪哥,以及那十来个关系走的近的江湖兵在村子里转一圈,发现屁大的村子实在没有自己可以占有的屋子。主要还是不够格。年龄不大却都是老江湖,没那个气愤填膺的去理论,畏畏缩缩的探一圈就又来村子外围了。豪哥倒是嘴里没停的嘟囔,打心眼儿看不上这群没尿性的江湖娘们儿,可他也一样没这会儿耍尿性。李锦时也没,他好像也是没尿性的娘们儿了。想想这二三百江湖兵还真没有那个住屋子里的,就平衡了。
人就这样,对于高半头的可能还卯足劲儿闹一下,要求平等,对于高一个身子的除了仰视和羡慕嫉妒恨,还真没有撑着胆子闹腾的。人家掌控,你被掌控,谈不起平等。
巡视了一圈村子,有没有这个职能不重要,是不是真巡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摆出来的排场要像。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整个村子不大,若不是延伸到外面的防御工事打一枪都能打出村去。站村口往外瞧,一圈一圈的防御工事影子环环相扣,出村已经没一条笔直的路了,整个工事快有十来个村子大了。
“走吧,先混点吃食去。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吃饭的时间了。”
“都踅摸好自己的窝了吧?完了都歇窝里去。估计韩棒槌要在这待几了。看防御像是早做好的准备。”
“嗯,济阳要丢了,济南就没了。扛扛试试吧。唉……跑不了了。”
“记得车的位置吧?不对劲就一起逃。”
豪哥本来是要找个防御工事抢来休息的,觉得避风。李锦时觉得待防御工事里就像喊:爷就在这儿,有本事你炸死我!他觉得一圈一圈的防御工事就是要告诉日本的飞机:这里很重要,快点来吧!有大鱼!逮着就发了!搞不明白韩棒槌怎样想的,牌坊想立,婊子样儿脱不开,挺难的。怕死就没去济阳城里,可躲村里修的工事又比济阳城还冒头。
长官的心思猜不透,猜透了自己就是长官了。从师父教导李锦时的理念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恨不得面对面你都看不见我。他的做法适合单兵,做个偷袭、刺杀什么的,这样的大军团作战想要做到匿影藏形根本不可能,能像韩棒槌这样驻守一个村子,只搭配沙袋工事这样的机枪阵地已经算隐匿行踪了。他也是手里没有炮兵。毕竟常规作战思维城池才是攻击重点。
避风的犄角旮旯,身下铺着干草,身上盖着干草,不细看这根本就是个干草堆。虽然占不上村里的屋子,就凭一身校尉服抢些干草还是可以的。二三百江湖兵把村里的干草搜刮尽光,终于可以满足铺盖都能有些。然后就三三俩俩的到自己看好的窝点,与干草作伴去了。
豪哥先是周围看了看才躺干草上,再拖一摞搭着,里面就是个房子,虽然坐直身子也可能碰散盖着的干草,但好歹不像是草席裹身子。看了看旁边打坐的李锦时。
“我兄弟,你真不干师门行当?可惜了。看你找这地方哥才知道,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估摸着韩棒槌要是来周围转一圈也不定陪着咱哥俩窝这里。”
“发过誓的,答应师父不干就是不干。后辈子孙也不能干!”
“传承别断了,干不干这行当无所谓,艺道别丢了。”
“唉……捱过去再吧,老二三也都教会了。靠他俩吧。”李锦时没对老二三以及后辈是否遵守誓言担心,言出必践这是江湖饶根和魂。你可以狠毒,可以畏难惧险,可以贪生怕死,甚至于你可以风流无情,到对于信,必须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