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黄府庭院中火影幢幢。数百死士手持火炬,身穿铁甲,腰佩长刀,眼中一派肃杀之气。
院子正中,是除四大家族外,零陵郡内全部叫得上号的大家族族长。他们被黄驷郎以宴饮的借口骗到府中,却见到了这些黑压压的鬼影,还有,插在庭院正中,那颗陈升的人头。
黄驷郎身着铁甲,头戴铁盔,手握长剑高声喊道:“刘贤小儿,夺我祖产,毁我田亩,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请诸公前来,非为他事,唯有起事!今景、邓二公以已愿随驷郎起事,诸公有疑者,不妨站出来,黄某绝不强求。”
众豪绅望着陈升首级,以及一旁磨刀霍霍的景梓、一脸苦涩的邓潘,就已经明白了形势。从踏进黄府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被黄驷郎绑上了造反的战车。别说站出来反对,就是响应的慢一点,恐怕都会被死士们砍成烂泥。造反嘛,祭旗的人再多也不嫌多。
控制住郡治内的豪绅,就是黄驷郎起事准备的最后一块拼图。刘琦和刘贤的大军已经在昨日出发,就是此时得到零陵生变的消息,恐怕也是鞭长莫及。而控制住这些豪绅,他们府中的私兵护院就不敢轻举妄动。
郡治守备空虚,黄家在各县田庄的私兵部曲早已暗中调回,在郡丞巩克的安排下接管了城防守卫。整个零陵郡治现在就被他黄驷郎牢牢攥在手心里。
至于刘贤和刘琦的兵马,也不过是案板上鱼肉。蛮王白登的人马正在始安恭候他们大驾。按照之前的,黄府管家黄安国在始安起事,配合白登,在始安城下将刘贤和襄阳的人马围歼。
甚至连刘琦的死都不算什么了。今夜之后,零陵将成为自己掌中之物,江东孙氏,交州士氏,甚至许昌的曹操,都会抢着来与自己结盟。到那个时候,刘表算什么,他黄驷郎也是一方诸侯。
事成就在今夜!
“大事勿疑,功成后,黄某分郡国于诸位!”
一声怒吼,黄驷郎带兵冲向郡府。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激进,他仿佛感受到父亲的荣光照耀着自己。凭此一役,他将永远是零陵世家的领袖。
未来史家作传,会说零陵黄氏的统治,始自今夜,始自黄驷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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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天色已晚,使君不见客。”
老管家刘安站在台阶上,毫无惧色望着气势汹汹的来敌。
“我们要见使君,你算个什么东西。把门打开!”造反先锋官景梓叫喊着。今夜他格外卖力,盼望着立下夺城首功,从此摆脱庶子的身份,成为堂堂正正一家之主。
“小人是郡府的管家。是大汉宗亲的侍从。是汉臣。”刘安扫视着众人,虽然手无长物,但是单凭这双眼睛,就足以吓退比他年轻了几十岁的叛党。
一群娃娃。他心中骂道。
“一个下人,敢自称汉臣。可见这零陵郡府已经荒唐到了什么地步!贱民都敢站在勋贵脑袋上拉屎了。”景梓哈哈大笑着,一脚踢向老刘安。
他料定老刘安腿脚不便,受了自己一腿定会狼狈摔倒。却不料老刘安竟然舒展双臂,顺势一推,将他反推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景梓大喊:“老贼,竟然会用妖法!……你们都看清了,他用妖法,这是黄巾余孽,郡府竟然包藏杀无赦的叛贼!”
刘安轻捋白须,用十足中气说道:“浅薄,什么妖法,这是‘五禽戏’之老猿挂树。就凭你们,还想造反?!小子们,出来!到了报答使君的时候了!”
老管家一声大喝,二十名护院持械出现在大门之前,昂首阔步,尽是死战之态。
看这阵势,黄驷郎等人就知道,郡府已经洞悉了他们的计划,看来恶战在所难免。
黄驷郎终于从死士的簇拥中走到台前,冲老刘安说道:“老人家,各大家族也是被逼无奈。你去转告使君,只要他束手就擒,我黄某人言而有信,放他和两个幼子回襄阳刘景升处,做一富家翁,还能留个后。”
刘安一口口水吐到黄驷郎面颊:“好大口气,敢让汉室宗亲束手就擒,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鼠辈劣计,使君早已知晓。襄阳援军将至,现在投降,饶你不死。”
黄驷郎没有愤怒,用手轻轻抹去唾液,哈哈大笑道:“援军?援军在哪啊?你问问她!”
说着,一个女子从他身后闪出身来,指着郡府大门喊:“黄公!妾亲耳听到这老货说,府中护卫仅就二十人!”
“青莲!你这吃里扒外的贱婢……”刘安怒喝着。抽过身边护卫的佩刀,一刀掷出,竟正中少女心脏。
“黄公……”
青莲本以为自己临门一脚,能借此投靠黄氏,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事发时,自己竟第一个被血祭。
黄驷郎一脚踢开倒下的女人。“贱婢,晦气……”
他转向刘安,阴冷道:“黄某仁至义尽。既然使君不吃敬酒,那就休怪无礼了。众将听令!”
“在!”死士们纷纷摆出寒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