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苑谈的背后真的是朝廷,恐怕罪不至死。士家世受汉禄,只怕……”他有些动摇。
士匡进言道:“三哥,你醒醒,这世道哪还有朝廷?你说的大汉,从董卓进雒阳那天就亡了!交州人要自己守卫交州,更要自己掌握交州!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苍天乃死……”
“你住口!”士徽喝道。“我说过多少次,让你不要再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我士家男儿不做袁公路!”
士匡仍不罢休:“三哥不做袁公路,可是交州,为何不能再作回南越国?”
秦末,南海郡尉赵佗乘秦亡之际,封关绝道,兼并岭南的桂林郡、象郡。汉高祖三年,公元前204年,赵佗正式建立南越国,定都番禺。汉高祖十一年,南越国成为汉朝的藩属国。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秋,汉武帝刘彻发兵灭亡南越国,让交州诸郡重回大汉版图。
而如今,士匡的建议,竟然是趁着中原大乱,让交州再次独立,由士徽扮演当代赵佗的角色,将交州建立为脱离大汉朝廷的独立王国!
“匡弟,你说的这些太高,太远了,我听不懂。”士徽拒绝道。“我只想知道,他们为何要伤害父亲,为何不能给交州一片宁静。”
士匡坚持道:“三哥,这正是因为他们都将交州视为囊中之物。除了我们士家,谁真正将交州视作自己的土地?只有让交州彻底脱离中原战乱,才能保交州百姓平安,才能保士家平安。”
“你这些话,是从二伯父那听来的吧。袁术称帝那年,他就怂恿父亲当什么交州王,结果被父亲一通训斥,还将你召进了龙编县城,严加管教。”
士徽说起往事,丝毫未注意堂弟脸上闪过的一丝不悦。那是士壹士匡一脉的奇耻大辱,士徽作为长房嫡子,处在高位,自然从未感受过旁支的屈辱。
士匡道:“正是伯父不听父亲的话,才有了今日之祸。大哥的心已经不在交州了。即便不降于朝廷,也会降于襄阳刘景升,或者江东孙氏。他和那些文人,从来就不相信交州人能自己管好交州。”
“大哥哪里都好,就是……骨头太软了……”堂弟的话终于说到了士徽的心坎里。
士匡追着说:“三哥,交州百姓需要你主持大局,士家的列祖列宗,也绝不答应家族大业落到别人手上。你可知道,为什么刘贤会提出悬梁遗命的主意?”
“为何?”士徽挑眉问道。
士匡急道:“因为他们想谋害伯父,借机篡改遗命!家父来信,说伯父曾与几位叔伯去信,要立你为交州之主!想必那遗命上就是你的名字!若不是现在有我们的兵马守住院门,刘贤已经改了遗命了!”
“你说什么?二伯说……父亲要立我?”士徽情绪陡然激动起来。“难怪他们扯什么古之贤君秘密立储,原来是要篡改遗命……那父亲的安危!”
士匡道:“兄长,不要再顾念骨肉亲情了。你的骨肉,正在害你,害交州!郡兵已经守在伯父门前,当务之急只有拿下罪证,逼他们交出遗命,等大伯父醒来,一切不言自明!”
士徽长舒一口气。与士匡这一番谈话,让他彻底坚定了立场。
“匡弟,交给你了,三天之内,务必让邢道荣招供。迟则生变。”
“定不负使命!”士匡领了将令,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领了将令的士匡,独自回到牢房。邢道荣咬牙咒骂着,显然刚刚那一钉的痛苦痛彻心扉,难以消散。
“别……假仁假义的!杀……我……”邢道荣的声音微弱,但是气势不减。
士匡眼皮深沉,全然没有感情的说道:
“去,挑了他的琵琶骨。再不招,剁去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