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发亮:“那我跟你走啊,阿软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阿软猛地攥紧了拳头。
她要带小白离开,但是她想要带着离开济民镇的不是眼前这样的小白。
现在的小白体内注满了剑意,她已经成为了一个盛放剑意的容器,她用那些剑气来压制她体内的阴气。
小白的确达到了目的,但是她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这世上,哪有能自由的容器?
只要那些剑意在小白体内一刻,小白就要承受一刻被剑意灼烧的痛苦,她的经脉,她的脏腑,她的血肉,随时都会处于煎熬之中,永远不会从中得到解脱——她离开了济民镇,但是她更背起了一整个济民镇,与自己离开。
哪怕小白看起来再如何正常,但是她却是在强行压抑着,忍耐着,忍耐着那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但是为什么这样的痛苦要让小白来忍受呢?
阿软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但是她拿小白没办法,所以她的心更痛了,痛得也更加怨恨那些在小白忍受的痛苦之上,毫无感恩之心活着的人们。
“阿软。”小白轻声呼唤,“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呀。”
阿软抿紧了嘴唇:“你真的宁愿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不痛苦呀。”小白很认真地说道。
阿软没有说话。
“好阿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白笑吟吟地说道。
“我……”阿软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她松开了手,放下了小白,“你放它们回去吧,我不带你离开了。”
小白没有说话,她反倒是轻轻抱住了阿软,在阿软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才轻柔地说道:“阿软阿软,不要难过。”
阿软的心猛地一软,她能怎么样呢?
这就是小白,她能怎么样?
面对着小白,他们都没有办法,只能心疼。
阿软有些恨自己了。
“小白,我快要死了。”阿软突然说道。
小白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紧紧抱住了阿软:“我不会让阿软死的。”
“傻孩子,我要死了。”阿软轻轻叹息了一声,“但是在我死之前,我想为你做些事情,我想让你能开心一些。”
“不,阿软活着我就开心了,我不要阿软死。”小白将阿软抱得更紧了,勒得阿软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好像生怕下一刻阿软就会从她的怀抱里消失一样的。
小白怕死。
从小白懂事的那一天起,她就怕死。
她不知道死是什么,因为她没有死过,但是她知道死就意味着一个人从此彻底从其他人的生命里消失,一个人再也无法去做那些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情。
小白怕自己会死,但是她更怕身边人死。
她厌恶死亡,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痛恨却又畏惧的东西。
“小白。”阿软轻轻地摩挲着小白的头,“我的魂魄早就腐朽了,我能活到现在,能够遇到你,已经很知足了。这世上没有不朽的生命……”
“我救你,我可以救你……”小白哭了起来。
“傻丫头。”阿软轻笑了几声,“你就算吸走我血肉衰败产生的阴气又能如何?魂魄腐朽终究不可违逆,这些事情,你不是见过很多吗?”
有些事情,哪怕经历过再多,也依然无法做到习以为常。
小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死,哪怕是让他能多活一日,多能享受一日这世上的美好,也总是好的。
“好了,乖。”小白微微瞑目,而后却猛地抬起头,眼中爆绽出几道凶光,她看向了济民镇外的夜色,那片夜色中走来了一个身影。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背负着巨大剑匣的身影。
那个身影一身长袍在夜色之中飒飒作响,一股杀意,已经全不隐藏。
“小白,回去。”
阿软松开了小白,将小白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剑光,将这夜色再度撕裂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