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该的。
所以白衣男子没有出手,他就是那么看着谢鸳。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自己的挚友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止住自己的杀心。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当他们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就该想一想,自己迟早会为之付出怎样的代价。
反正,自己的眼里揉不得这些沙子,当他们这样做之后,他们就已经失去了寻求他庇护的可能性。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个女子,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她清醒,她又并未完全清醒过来,依然没有理智,根本无法沟通。但是如果说她完全没有理智,那也不对劲,她依然知道保护柳斩,依然知道在察觉到柳斩有了危险之后,放弃她穷追不舍的目标,赶快回来保护柳斩。
心中执念所系,所以哪怕疯狂了也还记得这件事吗?
男子不语,神色凝重万端。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禀报太纯府,让太纯府有个决策,到底要如何处理这女子——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有个合适的人选来教导这个女子如何善用她那非同凡响的力量,如何控制她与生俱来的天赋,而不只是将它们当做是发泄愤怒的凭依。
谢鸳站在了老二和老三的身前,两只碧绿竖瞳依然左右分开,各自盯着一人。
两人都已经奄奄一息了,鲜血将他们身下的地面染得嫣红。
谢鸳松开了紧紧扼住连声和老四的手,两具已经没有了任何声息的尸骸随之骤然化为灰烬,烟消云散,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老二和老三惊叫一声,他们看向男子,眼中满是绝望。
谢鸳扼住了老二的头颅,又走了两步,扼住了老三的头颅,拖着老二、老三,向着男子走了过去。
男子没有躲闪。
谢鸳再如何疯狂,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一点他很有自信,他只是想知道谢鸳到底想要做什么。
“角宿大人!”令狐炜带着人终于赶到,他看着那个燃烧着的,走向男子的身影,满眼震惊,刚准备动手,谢鸳就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要动手,所有人,立刻退走。”角宿一挥袖,“退后十里,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个女人好像对敌意尤其敏感,任何人只要对她抱有敌意,她都会毫不客气地在第一时间出手。
本能,她有着极强的战斗本能。
令狐炜咬了咬牙,他决定凭自己的修为还是不要在这里给角宿添乱了,所以当即缓缓地向后退去,一边后退一边警戒地看着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则死死地盯着他,龇着锐利的牙齿,不断地发出一声声沉闷的低吼,像极了一头被逼到了绝路的野兽。
直到令狐炜完全退入了黑暗之中,再不见了身影,谢鸳才慢慢地转过头,继续向着男子走了过去。
她走到了男子的身前,蓦地停了下来,她那双眼眸冷冷地看着男子,而后将手里拖着的两句躯壳随意地扔在了一边,才缓缓蹲下身,抱起了柳斩,在整个过程之中,她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男子,没有偏移哪怕是一分一毫。
谢鸳抱起了柳斩,从她的喉头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嘶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男子微微瞑目,向谢鸳颔首,既然谢鸳没打算继续出手,伤及无辜,那他也没打算强行留下谢鸳,那会给谢鸳造成太大的创伤,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伤势,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样。
至少,他觉得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不该有不好的结果。
她们值得一个更好的结局。
谢鸳转过了身。
夜色突然变淡了几分。
男子抬起头,月亮已经沉入了西山之后。
那暗红色的火焰骤然熄灭了。
谢鸳身上的那些细密的鳞片纹路骤然消散,小臂上明灭不止的纹路全部黯淡了下来。
谢鸳的身体微微晃了晃,继而一头向着大地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