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找个客舍住一夜,明日再来。”
这里除了腐朽和破败,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练大志倒是很直接地告诉了练红妆,贝壳岛上唯一可以投宿的就是港口附近的那家酒馆——不过所谓的投宿,其实也不过是给你一床铺盖卷,要么打个地铺,要么趴在桌上,至于蓬莱城里那样可以有隔间的旅馆对于贝壳岛来说,实在太过奢侈,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酒馆也是一般的破败,但是好在没有腐朽的味道,还有昏黄的灯光从酒馆墙壁的缝隙之间漏出,算是这座入夜之后就陷入死寂的村子唯一的生机。
练红妆推开了酒馆的门,扑入眼帘的是每张歪歪扭扭的桌旁都有男女坐着,肆无忌惮地喝酒划拳,说着荤话,动手动脚。
无数双眼睛落在了练红妆的身上,那其中充满了贪婪意味,让她很不舒服——她是干惯了迎来送往,欢场逢迎的勾当,但是干惯了又不代表着喜欢,更何况,她现在也不在楼里,更不想逢迎。
强忍着反感,练红妆扫视过一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酒馆最深处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上。
那是唯一一张没有挤满人的桌子,而且只有一名客人。
那名客人因为在角落里,灯光照不到,所以练红妆也看不真切,但是却也看到了那个人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喧嚣,也没有向她投来目光。
练红妆抿了抿唇,走到那个人对面坐了下来,那个人这才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眉眼带着几分生涩,好似是初涉人世的孩子一样的俊朗面容,微微笑着,向着练红妆颔首致意。
那个人看起来二十来岁,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衣,面料不算华贵,但是却颇为整洁;有一件纯白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制成的大氅被他搭在手边的长凳上,连带着还有一支晶莹剔透的碧玉笛子,也被他放在大氅之上,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练红妆有些诧异,这样一个明显是出身不俗的公子哥,怎么会出现在贝壳岛这么一个腐朽的地方?
练红妆跟尾随而来的小二要了一壶烫热的浊酒,才压低了声音,小声与那青年说道:“公子财物莫要外露,小心有贼。”
“多谢姑娘提醒。”
青年带着几分感激,便将笛子挂在了腰间。
说这么多,已经足够了,练红妆也也不愿意得罪更多的人,慢慢地喝尽了一壶酒,又要了一床被褥,便披着被子趴在了桌子上,她的一只手深入了怀中,死死地攥着自己的钱袋——酒馆这种地方,最是鱼龙混杂,还是小心为上。
青年歪着头盯着沉睡的练红妆很是看了一会,打了个呵欠,抓起了大氅,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也趴在桌上陷入了假寐之中。
几名一直观察着青年的男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向着青年靠拢了过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了青年的怀中,从青年的怀里摸出了不少的东西——都是一些轻便的贵重之物,不是宝玉,便是金银。
而那个青年则好似是睡死了一样的,任由那些人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毫无反应。
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掌柜的视若无睹,只是低着头打着算盘,心里只是在想,家里备着一些蒙汗药,多少还是有些用的——不至于要用了找不着那才急人。
那几人很快便将青年摸索了个遍,将青年随身的物件都翻找了出来,除了青年的贴身衣物之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瓜分得干干净净——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财富。
“连夜出海,赶紧走。”掌柜的吩咐那些人,“这人有些背景,杀不敢杀,反正我们将此事撇干净就是,到时候货出手了,他们就算再想要查,也无从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