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歆慕搡了江沛琛一把,她过去抱住江锦南,“锦南,快给大哥道歉。”
江锦南像一只放出囚笼的老虎,他梗着脖子生硬的说:“我没有错为什么道歉,他是大哥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关歆慕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楚峻北。“峻北,咱息事宁人好不好?兄弟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就看在锦南大难不死历尽千辛万苦才回来的份上有什么都别跟他计较了?”
楚峻北眸子通红,额前黑发不羁的垂下,刚才的一番打斗他的酒醒了大半,却更大的激起体内的嗜血因子,他看着关歆慕,又看江沛琛,心里似被火焚烧一样。
穆绵也跑到江锦南身边,她小声哀求他,“哥,一场误会,我们回去吧。”
呸,江锦南吐出一口血唾沫,他狠狠的瞪了楚峻北一眼,粗鲁的拉着穆绵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灵害怕他们会伤害到孩子所以不敢上前。现在才跑过去拉住楚峻北仔细看他的脸,“峻北,你没事吧?”
楚峻北甩开她,不理现场的任何人。直奔车库而去。
江沛琛在他背后喊:“明天回老家祭祖你可不准给我耽误了。”
楚峻北头也不回冷冷的扔过来一句,“我姓楚,不姓江。”
”你……”江沛琛气的胸口疼,穆薇忙过来扶住他,“爸爸,您别生气,男人喝酒都冲动。”
看着穆绵消失的方向江沛琛重重的跺脚,“造孽呀,娶了这样的女人进门。”
江锦南一路重重拖着穆绵。到了房间里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床上。
刚才他的力气太大,把她手上的镯子给捏成两半,此时露出了手上的伤痕,虽然已经结痂,但是红红的一条线在她雪白的手臂上还是很明显。
“你不需要给我个解释吗?”
穆绵并没有慌乱,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坐起来,她柔柔的说:“哥哥,我以为你都明白的。”
江锦南的瞳孔缩小了一圈儿,他冷冷的盯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妥协。
穆绵看回去,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对江锦南有歉意那么现在一丁点都没有了,他也是利用她的人,这一盘棋,他们都把她当成棋子,而不是妻子。
果然,最先心虚的成了江锦南,他闭上眼睛,胡乱的揉着脸上紧绷的肌肉,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穆绵低下头看着床单上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图案,密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遮下来,盖住了里面的情绪,她伸出细白的手指顺着纹路一点点画着。“在医院里见到你的时候,你问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当时很心虚支吾着说不出来,一时情急就说下雨车祸,可我没说细节,你却跟你爸爸说下雨天你的车撞了我我们就认识了,其实这是我和楚峻北认识的过程,你连这个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我和楚峻北的关系?”
江锦南的脾气也和缓下来,他在床边坐下,有些自嘲的说:“原来那么早,我真没想到你那么聪明。”
穆绵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哥哥,那你还知道什么?”
江锦南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否则只凭着你怀了楚峻北孩子这一点我就留不得你,穆绵,你是我的妹妹,我的亲人。”
亲人,这个词对穆绵来说太奢侈了,她觉得她上辈子可能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害她伤她的人总是挂着亲人身份的人,所以对于这个有着一半和她相同血统的神秘男人来说,她不可能相信。
轻轻的站起来,她摸着肚子,温柔一笑:“哥哥,我的亲人只有这一个,我的孩子。”
江锦南也站起来,他烦躁的耙了耙头发沉思许久才下定决心,“绵绵,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穆绵心底一沉,“你什么意思?”
他脸色很不好看,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老半天才说:“你知道我怎么出事的吗?”
穆绵摇摇头,从始至终,她知道是个阴谋,却从来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阴谋。
江锦南脸上露出少见的狠砺之色,“我是个记者,和平年代里我也看到了战争苦难和分离,我只想用我的眼睛我的嘴巴把我看到的真像告诉全世界,我天真的以为只有战争才是人间的地狱,却不知道恶魔其实就藏在最光鲜的人群里,藏在我的身边。”
“我和楚峻北之间没仇,但是他妈妈和我妈妈有仇,什么样的仇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妈妈设计害我妈妈然后抢走我爸爸,后来我妈妈重新遇到我爸爸,双方的误会解除,他们情不自禁又在一起,我爸爸回去向她提出了离婚。这个婚离得异常艰难,直到我5岁那年他们才离了,他妈妈选择了非常极端的方式,自杀。”
“啊。”穆绵吓了一跳,原来楚峻北和关歆慕还有这样的纠葛,真是服了这两个人平时还做出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
江锦南继续说:“楚峻北家的后台很硬,我爸离婚用了非常手段,他妈死后也把生意转移到国外去。他在国内,从小给外公带大和我们不亲,除了过年过节都很少见到, 可从我爸妈决定要回国投资建厂开始情况不一样了,我爸让他入主江楚集团和慕雅,他也频繁出现在家里,很多人猜我爸是想把家里的继承权交给他。”
“但他根本就看不起我们江家,他给我下药然后找到你是想让我们上演兄妹乱伦的丑剧打击我妈妈,当夜我跑了,他无计可施的时候竟然自己上场,谁知道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会因为穆薇的出现给打乱,我知道爸妈一定都明白穆薇是假的,但是为了面子只好演下去,而我在他的重重追杀下死里逃生,现在是该报仇的时候了。”
穆绵脑子都大了,她不得不细细的把前后都串联起来,但是她还是从江锦南的话里听出了很多漏洞,却又抓不住头绪。
她宁可相信凉薄惨然不择手段的楚峻北却不能相信温暖和煦的江锦南,她自己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土布台才。
江锦南看她的表情知道她不完全相信,只好拍拍她的头说:“这些你都不用费神,本来你就是最无辜的人,一开始我想利用他打击你,可是发现下不去手,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和他一样没人性,我也不想你在继续卷进来,所以我打算把我送走,跟家里说去国外养胎,我有朋友在,可以好好照顾你。”
穆绵忽然想起楚峻北去找她的时候也是让她走,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撕破脸要杀个你死我活吗?
“哥,你告诉我,你们要做什么?”
江锦南转过头不看她的眼睛,“你不用管,好好的生你的孩子。等事情完结,我会办理离婚,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穆绵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不希望江锦南有事,更怕楚峻北出事,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她对楚峻北的爱远比恨多。
江锦南出去了,她自己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有几次按了楚峻北的手机号码却没有勇气按下接听键,她觉得自己也是个懦夫。
还是给宋渝小天使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陈悦,她说宋渝喝醉了,跟他爸爸都醉了。
穆绵不好再打扰,她把手指插在发间狠狠揉搓,却一筹莫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这天就要亮了。
穆绵终于鼓起勇气,她说服自己,不过是因为楚峻北是孩子的爸爸,可是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
楚峻北是自己开车走的,他现在在哪里?
楚峻北几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在外公家。
外公家过年没有气氛,阴暗的一往日,今年崔元在门上贴了春联,好歹还像那么回事。
老头子最近风湿病犯了,腿疼得床都下不来,可还是一如往日的严厉,见面就训楚峻北。
看着他破了的嘴角,老头子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楚峻北,你从16岁开始打架就没人动得了你了,现在竟然拿还让人打了,你丢不丢人?”
楚峻北脸色冷漠,“外公,你是不是忘了,我16岁差点让人给猥琐了,什么叫无敌?”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楚峻北的话把老头子气的一阵好喘。
崔元马上打圆场,“少爷,好好的提那事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外公,我找到当年救我的女孩了。”
老头子习惯歪头,此时白头发白胡子歪到一边蛮不讲理的说:“那又怎么样?”
“其实你是知道的吧,那个女孩就是穆绵,你不说就是怕我心软下不去手。”楚峻北神色平静的指责着,愤怒早就过去了,现在只是对外公深深的失望。
老头子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能因为外孙的指责就心虚,他冷哼一声,“我是知道你那个狗脾气,但事实你就是心软了,很多次好机会都不利用,天天缠着个女人,你那点出息!”
“你教的,齐家治国安天下,我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还能做什么大事?外公,我问你,江锦南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老头子拿起床边的拐杖就要打,“臭小子,也敢来问我?”
楚峻北抓住他要落下的拐杖,“外公,我只是给你个承认的机会,不过现在说不说也没什么关系了,答案很快就要揭晓,如果证据确凿,我们可能会在牢里相见。”
楚峻北走了,他没理会老头子的叫嚣,能打击到他真好,虽然伤害的也是最亲的人,但是总觉得胸口憋了很久的气出了。
崔元把理查带进来,理查好久没见他,立刻扑上去,用舌头舔他的手。
楚峻北揉揉它的狗头,问它:“你想她了没有?”
理查呜呜呜,也不知道说的是想还是不想。
崔元在他身边坐下,他们是在一个废弃的操场里,后面篮球架子,夜风很冷,四周隐隐来鞭炮声传来,空气中有股火药味,充满了年味。
崔元拽着理查的狗带让它安分,小声问楚峻北,“少爷,明天你带着我吧,有事也能照应一下。”
楚峻北摇头,“不行,你外面还有一圈事情要料理,江锦南不会把我怎么样,他那个人还没到了能使用非常手段的时候,明天一早帮我把理查送到江家给绵绵。”
崔元一直就是按计划行事并不问原因,他继续给理查挠痒痒看楚峻北抽烟。
楚峻北的手机扔在车上,一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