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林子里,秦泽已经到了。
丁荃猛地想起了上次那尴尬的出场方式,这次再也不敢了,老老实实的走到他的面前。
显然秦泽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情,眼神里面满是戏谑与打趣,还毫不遮掩的往她的下面看了一眼。
“今日,很低调嘛。”
讽刺!绝对是讽刺!
丁荃脸一热,将黑『色』的披风解开丢到一边,就在她『露』出一身火红的骑马装时,秦泽怔了一下。
丁荃被他这个眼神弄得更加不自在了,不过是解了一件披风,怎么弄得像是脱光了似的!
她又飞快的去将披风捡起来,将自己裹住。
秦泽的视线被她扰『乱』,也跟着尴尬起来。他手拢成拳头轻咳一声,“林子风大,你……拢紧一点。”
丁荃心中『乱』糟糟的,脑子里一会儿想着上次的尴尬,一会儿又想着贺景源的脸,最后,脑子里还是响起了阿凝的那句“幽会”。
“其实……”
“其实……”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被打断。
丁荃:“你先说。”
秦泽:“你先说。”
丁荃:“其实……”
秦泽:“其实……”
最终,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
秦泽转过身,走到火堆边上,捡起一个巨大的包裹,他看着清瘦文隽,但是干起力气活来眉『毛』都不动一下,丁荃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没急着说破。
“让四平给你传的话,是故意激你的,怕你如今有了婚约,攒着害羞不敢出来,而你我之间也有必要见上一面。如今你不必担心了,今日之后,我们再不会随意相见。这是你之前交给我代你保管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你点一点。”
丁荃真的猜中了!
可是……明明是心心念念想要的,现在终于实现愿望,为何并不怎么开心呢!?
秦泽没有放过她的小表情,弯唇笑起来:“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的样子,还是说太开心了,都忘记兴奋了?”
丁荃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地复杂起来:“确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秦泽心中一暖,只觉得好笑。
大抵只有他的这个小傻子,能将自己的心事坦『露』无疑。
丁荃又道:“其实……你为我看管东西,又约定了那些条例,现在看起来,你也是为我好,怕我一个姑娘家胡来。我……我应当谢谢你的。一直以来,我也十分想取走这些东西,可是你今日给我这些,我竟有几分要与你形同陌路的感觉。哈哈……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奇怪……你也说我们是相谈甚欢的好友,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哈哈……哈哈。”
“你想的不错。”秦泽收起了温和的笑容,像是在处理一件公事般严肃:“对待谈得来的好友,可以点头一笑,可以把酒言欢,但你觉得,有朝一日你嫁作他人『妇』,这样眉来眼去,把酒言欢,合适吗?”
丁荃的笑容,就在渐渐僵硬的脸上消失了。
“你……你的意思是……”
“我与丁姑娘相交的一切,不适合让外人知晓,或许不久之后,我也会有心仪之人,我会娶她为妻,相伴一生。无论女子表现出来的有多大度,一定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子有什么牵扯,反之亦然。那位贺公子是你一直挂在嘴上的心上人,如今你们二人心意相通,即将私定终生,还是不要做些会让人误会的事情。”
丁荃心『乱』如麻。
她哪里知道这一见便是决裂!?
她从未与人决裂过,哪怕丁凝偶尔发脾气说要与她决裂半月,那也是个有期限,有终点的决裂。
秦泽是个好人,至少在她看来,秦泽一直都在帮她们,她心底里也是十分敬仰尊重他的,可如今他摆出了一幅老死不相往来,他日相见也该陌路的态度,让她有些慌『乱』了。
原来,不是只有生离死别才会觉得一个人离开了自己。
这样决绝的态度,一样会。
丁荃在这种复杂的心情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那……那你与我大姐……”
秦泽的眼神一沉,直接打断了她的臆想,沉声且坚定道:“我喜欢谁,心里系着谁,便会自己想尽办法的去接近,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操』心。”
咚的一声,丁荃刚刚拿起来的大包裹就这么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丁荃只觉得,秦泽刚才那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而又决绝的拨动着她脑子里藏得很深的那根弦,震得她晕头转向,脑仁生疼。
她连道别都来不及,飞快的将包袱捡起来,用力绕到背上背起来,系带都省了,直接用手拽着跑。
“阿荃。”秦泽的声音将丁荃定在原地。
只因为这一声阿荃,在方才的决绝与无情之后,显得格外的轻柔。
“秦、秦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丁荃从小到大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乱』过,她需要回去蒙头睡一觉。
因为她背对着他,秦泽终于不用再掩饰心里的疼惜。
“我只是一个外人,说这番话或许有些唐突。但你应当明白,每个人的降生都有自己的意义。不要觉得自己无关紧要,可有可无。偶尔……也为自己想一想。至少我认识的阿荃,是个有血有肉,见义勇为,像小辣椒一般的姑娘。如今你牵挂的情郎如你所愿向你提亲,作为好友,我也希望你的后半生,能活成你所愿的模样。”
吧嗒。
眼泪不听话的涌了出来,因为丁荃勾着身子背包袱,它们悉数滴入了泥土之中。
没等秦泽再开口,丁荃已经飞快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