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墨就坐在陆之露旁边,自然全听到了陈紫染的话。
那一刻脸也彻底黑了,他看着自己的母上大人阮女士,用眼神问她:这个锅到底还要我背多久?
阮亦清也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真诚:儿砸,委屈你了,妈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没关系啊,他爱告状,我正愁没没人管,他小气,我反正也挺节省的。”陆之露淡定的回答。
“……”
阮亦清已经感动到忍不住要对她竖起大拇指了,果然不愧是她看上的媳妇,她眼光怎么这么好呢,又一次在心里深深地佩服自己。
风非絮低下头,云城哪里都好,就是狗粮太多!
陈紫染还是想不通:“六姐,虽然陈紫墨是我亲哥,但是正因为我了解他……反正,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陆之露正要开口,陈紫墨却发话:“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陆之露把电话递给他。
“是我。”
“陈紫墨,你还我六姐!”陈紫染控诉。
“陈紫染,你一岁的时候,半夜发了高烧,爸妈又不在家,是我背着你去的医院,你五岁的时候在幼儿园和别人打架,是我替你跪了一整晚的祖祠,你十五岁的时候打断同学的鼻梁骨,是我去替你善的后,你十八岁成绩烂到连大学都考不上,当时我人在国外上研究生,为了你我特意休学了半年回来辅导你的功课,你大学时候谈得那些荒唐恋爱,你想没想过为什么没人再骚扰过你?还有你之前非要嫁给风亦珩,我有阻拦过你吗?你在风城过的不好,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有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原来我做了这么多,都比不上你才认识不到一年的人?你既然这么念着我的不好,那怎么不找别人当你哥哥?”
陈紫染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被陈紫墨这么训过,一时间都听愣了。
不止陈紫染,饭桌上的每个人都愣了。
过了好久,电话那头传来陈紫染哭声:“呜呜,天苌,陈紫墨他又欺负我!”
陈紫墨没想到沈天苌就在陈紫染旁边,那瞬间愣了愣,然后把电话直接掐断。
“我吃好了,你们继续吃。”
说完,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陆之露也起了身:“阿姨,我去看看他。”
阮亦清点头:“小露,别太担心,他们兄妹两一直都这样。”
刚刚那套说辞,他们都听了八百遍了,每次训完陈紫染,陈紫染就哭,哭完不理陈紫墨好几天,然后陈紫墨又去哄她。
二十多年了,兄妹俩一直吵吵闹闹就长大的。
陆之露点点头:“嗯,我知道。”
陆之露也离开后。
陆浅浅转头看着阮亦清:“奶奶,你们是不是只喜欢染染阿姨,不喜欢陈叔叔?”
阮亦清一愣,陈紫墨每一次训陈紫染都是这些说辞没错,但是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想到,陈紫墨为什么每一次总要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说那些话?
风非絮喝着果汁,陈家的事情她不好评价,但是她也是有哥哥的。
风亦珩和风非奕虽然也对她很好,但绝对没有像陈紫墨对陈紫染这样。
陈紫墨对陈紫染,已经不只是一个兄长了,更像是一位父亲。
陆之露来到二楼,凭着直觉走到陈紫墨的房间门口。
房间门是虚掩着,陆之露轻轻一推就开了。
陈紫墨站在房间外的阳台上,身体斜靠着阳台的栏杆,手指尖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
陈紫墨见陆之露进来,轻吐出一口薄雾,廊灯下,烟雾缭绕中,他的脸也有些让人辨不清。
“没想到你是会抽烟的。”
陈紫墨掸了掸烟灰:“只是偶尔。”
“有女士香烟吗?”
陈紫墨皱眉,也没多问:“壁橱右手边第二个柜子。”
陆之露走过去,依言打开柜子,果然有几包女士香烟。
拿出一包,走到阳台。
陆之露打开包装,抽出一支,蜜桃味,除了有点腻之外,其他可以勉强接受。
“借个火。”
陈紫墨拿出火机。
陆之露熟稔的将烟放到嘴里,歪过头将头发全部挽到另一边,然后凑近陈紫墨手里火种。
香烟被点燃,蜜桃味开始弥散,盖过了男士香烟冲鼻的焦油味。
“你也会。”陈紫墨张口。
陆之露转眸,整张脸比往日多了几分不同的味道。
“十五岁就会了,你信吗?”
只是后面因为陆浅浅就戒了。
陈紫墨不语。
陆之露勾起唇角,唇峰的弧度有几分锋利:“我不像小染,有个负责的兄长管着,你知道的,我恨陆之祎,但是我又不能够亲手杀了他,所以只能找点别的东西发泄,抽烟是个不错的途径,谁能想到,那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乖乖女,其实抽烟喝酒,打架斗殴这些坏孩子做的事情她全部都做过。”
所有人都以为,陆之舞才是陆家人最叛逆的那个,但其实,陆之露也一样,只是,她更会善后和隐藏。
“如果没有浅浅,我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陈紫墨,我也不只是你所看到那个样子。你虽不懂我,但我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懂你。”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不公平。
陈紫墨淡笑了一下,似是不苟同。
陆之露吐出一口薄雾:“陈紫墨,做小染的哥哥,其实很累的是吗?”
陈紫墨身体顿时一僵。
这么多年,他是所有人心中的完美兄长,他为陈紫染做得事情都是理所当然,别人夸奖他,称赞他,把他当成模范,但是,没有一个人,问他累不累。
陆之露仍不缓不慢的说着:“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面,你刚刚对小染说的那些话,就是你的阴暗面,那个阴暗的你,对你为陈紫染、为家里人所付出的一切愤愤不平,凭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付出,他们却理所应当的享受你付出得来成果,很多瞬间,你甚至想要抛开这一切……”
“别说了!”
陈紫墨出口打断,第一次,他有点惧怕陆之露,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就将别人的内心剖析个透彻。
“所以,你才会在训斥陈紫染时候,不断地重复着那些说辞,你希望他们知道,哪怕一点点也好,你不是铜墙铁壁,你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也需要关心。”
只是刚刚那一瞬的色变,陈紫墨的神色很快就回复如常。
“这不重要。”
陆之露将烟捻灭,她不能抽太多,陆浅浅对香烟过敏。
“是的,不重要。”
就算让陈紫墨维持这样的生活一辈子,陈紫墨也能做得到。
就像是陆之露,永远保持着大家闺秀应有的样子生活,她也一样可以做到。
“不过,陈紫墨,别担心。”
陈紫墨抬眸,两人目光相撞。
“因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