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和奶奶对视一眼,步入屋中,张婆婆守在门边,吩咐其他人做些准备。
每个人都有这种经历:有些地方明明没风,却感到有风扑面;明明天未凉,却感到刺骨寒意。这都是阴气太盛的原因。
孙中平的二弟想不通,门只不过封了不到一个小时,怎么会变成这样?
奶奶无暇和他解释这些。
屋里还亮着灯,老爷子在灵床上半坐着,高老头艺高人胆大,上前把他按回去。
奶奶四下看一眼,忍不住叹: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高老头问:“怎么解?”
奶奶没说话,一摸胸前那张符,竟然摸了一手鸡血!黄纸上只沾了几滴鸡血,怎么可能摸出一手血来?她默不作声拉高老头出得门去,找人把先前扯下来的黑布重新挂在门上当帘子。
丧礼上,门是不能随便关的。到了非关不可的时候,也只能扯个帘子遮住。
这才是白事该遵的礼。
出来后,孙中平一家忙问什么情况。
奶奶不答话,高老头更不乐意说话,张婆婆则急急忙忙到村头去,没一会儿,找来一个纸人。
孙中平那个急,又不知道做什么。他二弟满脸懊恼,屋子里的情况,再怎么不明事理的人也应该看出是出大事了。
奶奶接过纸人,问孙中平:“老爷子和你母亲有什么随身携带的物件吗?”
孙中平想了会,壮着胆去屋子里拿。结果被奶奶拦住,高老头会意,上前问清是什么东西,去里屋中取出一块手表、一个手镯。
手镯是孙中平娘的东西,他媳妇说是遗物,觉得晦气不好带,就一直放在老爷子屋中。
奶奶找来干稻草,把手表和手镯一起塞在纸人中,重新扎好。
孙中平纳闷:“太婆,这是干啥?”
奶奶白他一眼:“救人。”
那一夜,孙家的阵仗搞的非常大,大家忙前忙后弄了半天才齐活。
只见到孙家大院里摆了几张桌子,桌上放几碟冷菜。亲朋好友依次而坐,但谁都没敢动筷子吃。即便四周装饰得喜喜庆庆的,大家依然没心情。
奶奶挨个和每人都吩咐了个便,才把纸人放到大门前。随后朝宾客唱了一喏,霍地把遮住堂屋门的黑门帘子掀开。
黑门帘子被掀开的瞬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阴风扑来,打了个冷颤。
本来要人扶着才能立住的纸人,竟然自个儿站了起来。纸人头顶那方白帕,无风自动,但不管怎么动,就是掉不下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几个胆子小的,立马就想走,最后被高老头拦住,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
紧接着,大家看到了更加惊人的一幕。
只见到门帘掀开的瞬间,纸人被屋内阴风一吹,竟然微微飘了起来,就像被人搀扶着走路一样。
纸人身体里面塞着稻草。虽不重,但也不是能被这些小风吹起来的。那纸人飘了不过一两米,在屋子中央的椅子前站定。
这时候张婆婆从旁走出,用非常奇怪的音调‘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这三声‘唱’完,那纸人也跟着微微颤了几颤。
虽然幅度小到难以察觉,但还是可以看出,它做了几个拜的动作。
众人都觉得奇怪,到底发生了啥?
紧接着张婆婆又‘唱’:送入洞房。
这时候奶奶走上前来,一把火把纸人烧了。
当夜,孙中平家火光冲天,那纸人烧了足足有半个钟头。
奶奶舒了口气,在灰烬中,把手表和手镯捡出来,递还给孙中平。让他把这两件东西和老爷子一起葬了。
然后大家七手八脚把老爷子的尸体抬到棺材里,连夜送去祖山埋了。
他们去祖山的时候,张婆婆和高老头也跟了去,毕竟山里头夜晚太危险,没两个人照应不行。
等众人都走了,奶奶才舒一口气准备给我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