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守一长叹一声,朝左边灯笼的主人问道:“客二娘,老丁给你开了什么好处,你要帮他。”
答话的,是一个少妇。
她穿着鹅黄色的轻衫,负手于胸前。
脚下的灯火,映衬在她的脸蛋上,美而妖艳。
“倒也没什么,他答应给奴家引荐一个极好的婆家。”
连话都不愿意说清楚,显然是没法策反的。
马守一顿了顿,朝下一个人问道:“刘师叔,你不是在江南园子里养老么,怎么有空出来对付小侄?”
“咳咳,我是有地方养老,我那群老兄弟可没地方去。听说太子殿下要收一批老师傅,小老儿两手空空,只能拿爱侄的人头一用。”
灰衣老者言语间有些歉意,手上的长鞭,却没有丝毫要放下来的意思。
“那么林兄呢?剑乃百器之王,你又正当壮年,对上老丁的胜率有六成,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我?早就不想当贼了!可是想要当官,总得纳一个投名状。小弟思来想去,还是马大哥有名望,够份量!”
白衣剑客倒提着长剑,狂笑道。
马守一仰天长啸,“好好好,你们要杀我,我不怪你们。可是你们知道我在等什么吗!”
话音刚落,长街尽头的黑暗中,忽然闪出一支殡葬的队伍。
前前后后、浩浩荡荡,足有上百人。
他们打扮成牛头马面,高举幽绿的灯笼,抬着巨型棺椁,仿佛地狱走出的亡者。
“你疯了,竟然和冥煞教同流合污。”丁明修冷喝道。
冥煞教不是什么大派,他们是一群疯子。
他们没有组织结构,只有这一支队伍。
冥煞经是门内唯一功法,数百人聚在一起,用尽一切办法修炼。
最后只有两个人能修炼成功,战力直接达到天级后期,而剩下没死的,大多成了只有本能的野兽,只能任由成功者驱驰。
“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要是你们不出现,让我简简单单地杀了徐节,哪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马守一冷笑道。
冥煞教行动极快,不一会就要接近这里了。
马守一朝着众人大笑三声,只觉恶气出尽,拉着鬼面青年朝另一头奔去。
“怎么办?”客三娘吓得花容失色,她只是一个偏辅助型的杀手,并不擅长打硬仗。
“风紧扯呼,快退,”刘老汉只比马守一慢一点,他人老成精,什么时候都不会放松警惕。
“丁兄,对不起了。”白衣剑客只想当官,不想丢命。
丁明修心中一片冰冷,形势怎么一下逆转成了这样,他还要护徐氏父子的周全。
忽然,魏十一撞破客栈大门,冲了出来。
他身上被扎穿三个口子,腿上还有一支短箭。
“丁爷快跑!有官兵!”
话音刚落,滁州城内,沿街屋舍都挤满了火把。
一队队重装步兵挺着长枪,举着大盾,排成一列列,浩浩荡荡地碾压过来。
他们旁边有魁梧的刀斧手护卫,身后有三排配了腰弩的标枪手,再后面就是连珠弩,床弩,甚至还有攻城捶。
更远处,还有一列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就算这些武术大师能突破千军万马,气力也该尽了,无论如何也抵不住他们最后的收割。
悦来客栈楼顶,柳十三拿着皇帝的手谕,道:“虫蛇鼠蚁,竟敢乱家国社稷,妄图干政,灭之!”
缇骑隐藏在黑暗中,他们是陛下的棋子,是世间的棋手,从不轻易下场。
冯全瞧着面无血色的丁明修,没有任何感慨,名气和实力从来不是一回事。
是燕山之战的主角、出手便是万两黄金又如何?生死还不是捏在他主子手里。
向来以狂厉着称的冥煞教,已经吓丢了魂。
和正规军队相比,他们就是故作疯癫的小丑。
“放!”
远远地,床弩便派上用场。在长街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数十根粗大的弩箭,瞬间带走了冥煞教众九成的性命。
连棺椁都被射成了马蜂窝。
一男一女顶着棺木冲出来,没等歇口气,三轮势大力沉的标枪如约而至。
那是三道密集地、催命的抛物线,火力全部集中在这两人身上。
若是一般的侠以武乱禁,倒还好。见一个杀一个就是了。
像这样已经是邪教的组织,不杀光等着过年?
让一个邪教徒逃出升天,柳十三的将军就做到头了。
一轮枪雨落下,冥煞教徒众就全部失去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