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峪眉头一挑:“怎么回事你细说。”
黄守抬头看了崔峪一眼:“因为很多人都是在服更役,做几个月就回家了,还有一部分是顶役,顶役就是选人服役的时候,衙门是要挑选的,那些瘦弱不堪的直接就淘汰出去了,可是瘦弱者的更役还是要服,他们只能找顶役来替他服役,不论是那种,衙门都是不发粮饷的。
所以更役那部分他们就是混,顶役的人都是老油子了也混,只有佐史们的亲近才最可用。
那些老油子吃喝拿,衙门不是不知道,只是真不好下重手管,管轻了没用,管重了他们就撂挑子了,也就由着他们,反正他们也有数,不会耽误公事,也不会卡拿太过分。”
崔峪若有所思,可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我见到的不良人可都是精悍的紧,不像是你说的更役和顶役。”
黄守笑道:“咱们山东民风彪悍,习武成风,不说人人武功高强,都会两手庄稼把式,以前争水的时候,可没少动手,而且顶役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没有点本事也不敢做这个。”
“那要是身体瘦弱,家里又没钱的呢?”
“嘿嘿,没钱还没地吗?总是能拿出来点什么的。”
崔峪乐了,合着这都已经成为产业链了,合起伙来搞钱,从上到下都利润均沾,就最后的老百姓吃亏。
黄守的意思,崔峪也听明白了,绝大部分的不良人都是混日子的,吃拿卡要是他们增收或者贴补几个月不能做工、下地,回本的途径,假如不允许他们盘剥老百姓,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听话,就算是听话,也会有不良人集体没钱吃饭的事情。
想要解决也很简单,建立专业的不良人队伍,明确纪律,按时发饷,就会好很多。
但是现在做不到,因为没钱,朝廷没有给这么多编制,朝廷不给发饷银,就要县衙自筹,几百人一年人吃马嚼不是小数目。
崔峪只能暂时放下想要管理不良人队伍作风的想法。
“从赌坊、当铺抓回来那些人,都开口了吗?”崔峪问道。
黄守摇摇头:“抓来的人太多了,牢里都快放不下了,根本审不过来,只能先紧着头目审一审,可是他们都嘴硬的很,不肯开口。”
“在使点劲,他们这样欺软怕硬的货色,挨个上刑,还有不招的道理?”崔峪不以为意,他对这些人一点好感都没有,放在后世可不得各个都是社团大佬,全杀了估计都没有几个冤枉的。
黄守看看崔峪的脸色,试探着说道:“这些人背后怕都是有人的,咱们直接上刑是不是不太好?这人只要一上刑,就算是废了。”
崔峪瞥他一眼:“你跟他们有联系?”
黄守慌忙道:“没有。”
“有利益往来?”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就是了,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他们背后的人,自有我应付,你等下就吩咐下去,所有人都要上刑一遍,一定要让他们开口,吐得越干净越好,然后根据口供,去找苦主,准备的越完善越好。”
崔峪冷冷一笑:“杀上一批人,乘氏怕不是会安宁好多年。”
大隋的县城没有发展工业这一说,也就不需要搞什么营商环境,别的兴建水利、发展教育,鳏寡孤独有所养等等都不是崔峪职责之内。
他所需要考虑的就是县城的治安问题,他没有什么经验,但是也知道,一个城市里面一定有所谓的黑暗面。
说穿了就是些地痞流氓,在包庇之下,逐渐做大而已。
只要当权者想要扫除黑暗,就可以扫掉。
之所以没人去扫,没别的原因,脏活总要人干。
不凑巧,崔峪没什么脏活要干,他的目标也不只是当一个县尉,来到这个世界一遭,总要去更高的山上看看风景。
黄守见崔峪一脸杀气,心中惴惴,低声应了,匆匆去大牢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