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一家原本是打算住到提前预定好的连锁酒店里,结果陆恒言把在她公寓楼上买的那套房子的钥匙掏了出来,说什么“这样方便知意跟家人多点相处时间”,就又把他们连哄带骗地送回家来。
他也堂而皇之地坐进了她家客厅沙发,替心不在焉的她跟舅舅他们说话聊天。
她一心想着在生气的向以慎,满心都是焦虑,火急火燎地坐立不安,大冷天的汗水都要从额角那里流下来。
“小意?小意!”
“啊?”她从手机屏幕那里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看向舅妈,“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吗?你一直在看手机。”舅妈担心地看她。
她摇摇头,装作轻松地回答:“没有啊。我有手机依存症啦。”
“手机……什么症?”舅妈不明就里。
新新在一边适时地向自家老妈解释:“就是姐她爱玩手机!”
“噢。别老看手机,坏眼睛伤颈椎的。”舅妈怪嗔道。
她这才犹豫地把手机揣回兜里,拿起遥控器来调电视。
晚间重播的狗血电视剧一下子就让爱看肥皂剧的舅妈沉迷起来,陆恒言还特意从她零食箱里拿出足够的袋装瓜子,垃圾桶也贴心地拿过来放在他们脚边,方便他们丢瓜子皮。
顾知意看着看着,手又不自觉伸进了荷包里把手机拿出来摁亮屏幕。
向以慎对她的解释依旧没有半句回复。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台边上,拨通了向以慎的号码。
那边响了很久也没有接通,不管打几个去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不知道第几次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着拨过去的通话记录,眼睛一酸就噼里啪啦地掉起眼泪来。
不管是在地下赛车受伤还是一个人去做摘除肾脏手术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放肆地哭过。
就连独自负担爸爸医药费的时候,也只是在想念爸爸和妈妈的时候才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上一会儿。
这种只是因为对方没有接电话就哭的情况,只有向以慎才能引发。
“要我去帮你解释吗?”陆恒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声音依旧带着一点金属质感,冰冷又特别。
她克制不住地吸了吸鼻子,垂着脑袋轻轻摇头:“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跟他说就好。”
“你说了,他理你吗?”
一下子被人戳中痛处,她好不容易在他面前忍下来的眼泪又决堤似的落下,啜泣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恒言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做些安慰的动作。
可是知道早就想跟他划清界限的这个女孩,只会拒绝他的温柔,抬起来的手也就在空中愣了几秒,随后落在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没事的。他不是在忙吗?可能没看到。”
陆恒言头一次知道,自己会是一个为了止住顾知意的眼泪而去帮情敌说好话的人。
她稳住抽抽嗒嗒的动作,带着鼻音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男生忙起来真的会不看手机吗?”
“嗯。会的。”虽然不想美化向以慎现在的举动,也知道现在是趁虚而入最好的时机,但是他还是诚实地回答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顾知意的眼泪收起来了一点,心里那些焦虑也放下了一些。
手里的袖子被她的鼻涕眼泪糊得一塌糊涂,她红着眼睛要去浴室里拿点纸巾出来,结果陆恒言已经从西装裤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认真地给她擦拭起来。
她条件反射地就要躲。
他也就停住了动作。
电视剧播完了一整集,舅舅他们也疲倦了。
她洗了把脸,把红通通的眼皮和鼻子给恢复正常,又半躲在陆恒言身后,把舅舅一家送上了楼上。
在楼梯间里往下走的时候,她轻声说:“今天谢谢你。我舅舅舅妈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