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田丰、审配如此康慨,立刻有人大声说道:“不可。我冀州人共进退,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岂能我等安然无恙,而使二位为牺牲?如此,与汝颍人何异?”
“正是,我等当共进退。”更多的人群情激愤,大声疾呼。
即使有人觉得此举不妥,如此气氛之下,也不好明言反对,只好跟着其他人一起表态。
田丰趁热打铁,建议审配派人出城,面见天子,表达城中将士的共同意志。如果天子肯接受,那他们就开城投降,如果不同意,那就只好死战到底。
邺城城高池深,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只要万众一心,一定能重挫攻城的大军,让他们见识一下冀州人的实力,或许天子会重新考虑他的决定。
至于汝颍人的话,就当他们是放屁,根本不值得采信。
众人纷纷表示赞成。
审配顺水推舟,接受了建议。
——
遣散诸将,审配与田丰回到内堂,长出一口气。
“元皓兄,若不是你,今日便大势已去。”
田丰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他抚着胡须,沉吟良久。“正南,你肯降么?”
审配脸上的笑容散去,眼神也变得冷峻起来。“我审氏家产被抄没,族人被囚禁,就算我肯降,又能如何?”
“那审氏子弟呢?他们也愿意随你舍生取义?”
审配的眉头皱得更紧。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儿子审英、审俊和侄子审荣已经多次表达到不想死的心思。
只是这样的话,他不好意思对田丰说。
田丰见状,一声长叹。“冀州遭此劫难,不能没有人死节。后生未来可期,这死节的事,就留给你我去做吧。你派人出城,想办法联络沮氏兄弟,表明心意。”
审配盯着田丰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能与元皓兄共赴黄泉,吾道不孤。只是……汝颍人怎么办?我冀州被他们害得这么惨,总不能就此放过他们。”
田丰摇摇头。“你说得没错,但那些人中大多是妇孺,杀之无益。为子孙计,还是放过他们吧。”
审配的气息有些粗重。
田丰说得有理,汝颍人与朝廷的关系非常亲近,真要杀戮太重,将来汝颍人必然报复,对子孙非常不利。
可是他恨汝颍人入骨,要让他就这样放过汝颍人,他心中怒火难平。
“元皓兄,你说,孝桓、孝灵皆出自河间,灵怀皇后更是我赵国人,为何天子对我冀州如此疏远,反倒与汝颍人走得亲近?但凡他念着我冀州一点情份,也不至于如此决绝。”
田丰吐了一口气。“我老了,摸不透天子的心思。这些事,就让沮公与、崔季珪他们去考虑吧。”
说到崔琰,审配的心情更加郁闷。
崔琰也是他看好的年轻人,所以才派崔琰去长安,没想到崔琰考入讲武堂,为朝廷效劳了。
他不反对崔琰为朝廷效劳,可是崔琰对邺城的事不闻不问,这让他很失望。
冀州人何时才能像汝颍人一样心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