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一身便装,坐在讲堂之上,面色平静。
虞翻坐在刘协的左侧,高冠危坐,面色严肃,自带孤傲之气。
陆议、孙尚香站在虞翻的身边,一个英俊沉静,一个飒爽灵动,相映成趣,赏心悦目。
杨彪坐在刘协右侧,与虞翻对面。
他身后坐了一个中年文吏,姓刘名先,字始宗,零陵人。原本是刘表的别驾。刘表离职后,刘先隐居不仕。直到朝廷为刘表定谥,他才重新出山,被杨彪辟为吏。
他的应辟,代表着江南四郡士大夫愿意与朝廷合作,刘表时代正式成为过去。
除此之外,堂上还坐着十几名讲武堂的教师。
讲武堂与太学其他诸堂不同,一直由天子直接控制,算是天子嫡系。但这么久了,天子从来没有给讲武堂的学生讲课,今天是破天荒第一次,虞翻特地放了一天假,让能脱开身的教师都来听听。
他经常与天子接触,知道天子见识过人,其他的教师却没有切身感受。
堂下坐着刚刚入学的一百零八名新生,年龄都在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个个五官端正,谈不上俊俏,却都朝气蓬勃。
此时此刻,他们正一脸崇拜地看着刘协。
如果不是刘协,他们既没有机会读书,更没有机会成为讲武堂的学生。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这次录取的都是普通百姓子弟。
刘先的外甥周不疑本来也有意参选,却被杨彪阻止了。这是给百姓子弟的机会,有强烈的象征意义,你不要争。你外甥想入仕,将来机会多的是。
“陛下,人到齐了。”虞翻微微欠身,拱手说道。
刘协点点头,抬起头,一声轻咳,目光看向几位讲武堂的教师。“诸君都是讲武堂的教师,负有教书育人的重任。容我先问一句,讲武堂的武字,你们是怎么看的?”
沉默了片刻后,有人起身,拱手施礼。“回陛下,《左传》云:止戈为武。武者,不在杀人,在止战。”
刘协点点头,又问道:“还有吗?”
又有人起身。“回陛下,臣以为,所谓止戈为武之止,并不仅仅是停止之止,还有脚趾之意。止戈者,乃是以武为根本,不可忘战。是以司马法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这边话音未落,第一个回答的人便起身反驳。“止字本意为脚趾,引申为停止,是以止战立意更高……”
刘协还没说话,虞翻便皱了皱眉,轻咳一声。
那个教师原本斗志昂扬,听到虞翻这一声轻咳,顿时如遭雷击,瞬间哑火,悄悄地坐了回去。
刘协笑了,看向堂下有些懵的学子们。
“你们看,讲武堂的教师们关于‘止戈为武’这四个字如何解释,亦有不同意见。而武之为武,又岂是‘止戈为武’这四个字能解涵盖的?意义各有不同,将来你们也会遇到。那么,当不同的说法摆在你们面前的时候,你们该如何判断正误真伪呢?”
此言一出,不仅堂下的半大孩子们有点懵,堂上的教师们也有点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