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格桑很苦恼。
一场大雪,冻死了不少牲畜,大半年的辛苦毁于一旦。剩下的牛羊无法让他支撑到明年春天,他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往年这个时候,他并不需要太担心。一旦出现雪灾这样的事,大帅、小帅们就会组织劫掠。男人们骑上马,挎上弓,赶着牛羊,向南进入汉境。通过劫掠汉境,他们不难能抢到粮食渡过难关,还能掳到人,充作奴婢。
想到这里,哈格桑看了一眼正在破旧的帐篷前忙碌的女人,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就是从汉地掳来了,劳作了三年,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如今受了灾,为了减少消耗,他应该将她杀了,明年再去劫几个年轻的来。可是现实很残酷,大帅扶罗韩去年入塞劫掠时被杀,数万鲜卑骑士阵亡,剩下的也成了汉人的奴隶,如今的草原群龙无首,根本组织不起大规模的行动。
想到去年那一战,侥幸生还的哈格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汉军骑士策马奔腾的景象,寒意透体。
恍惚之间,一枝羽箭带着厉啸,扑面而至,瞬间洞穿了他的咽喉。
哈格桑突然反应过来,他看到的并不是汉军骑士并非来自痛苦的记忆,而是残酷的现实。只是想不明白,汉军骑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远离汉塞,就算是骑着马,也要走好几天。
哈格桑倒下了,鲜血从脖子里涌出来,融化了白雪,又凝结成冰块。
一匹快马从他身边掠过,接着又是一匹。
吕布下马,从哈格桑的脖子里拔出箭,看了看,甩掉箭上的血肉,重新搭在弦上。
这个鲜卑人没有着甲,箭头的损伤有限,还可以再用。
“散开搜索,成年男子全部杀掉。”吕布说道:“斥候继续前进,打探消息。”
“等等,留两个活口。”黄猗策马赶到,大声说道:“这里只是边缘,如果能确定主营位置,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听长史的。”吕布又补充了一条命令。
“喏。”骑士们轰然应诺,散开队型,在方圆数里的范围内进行搜索。斥候则奔向更远处,打探消息,执行警戒。
黄猗策马来到帐篷前,女人已经吓傻了,瘫在地上,眼中流出浑浊的泪水。
黄猗看了一眼,眉头轻皱,用不是很纯熟的凉州话问道:“你是汉人?”
女人连连点头,一边比划着,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是……张掖人,被鲜卑人……劫来的。”
黄猗下马,拉过女人的手看了一眼。女人的手很粗糙,裂了不少口子,满是冻疮,肿得很高。“张掖哪个县的,哪一年被劫来的?”
“昭武县,前年春天二月被劫来的。”女人的汉话说得流利了些。“将……将军,你们是从凉州来的吗?”
“还记得张掖太守是谁吗?”
“隐约记得,好像姓李,叫李……李平,对,就是李平。”
黄猗点了点头。他查过相关的记载,知道前年春天的确有一次鲜卑入塞,直至张掖郡治,以丞代理太守的李平被杀。“会骑马吗?”
“会一点儿。”
“自己去找两匹马,带上足够的粮食,跟我们走。你若是跟得上,我们就带你回凉州。若是跟不上,你就自己想办法,一直往南走,到了边塞,就会有人收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