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名提前归营的狼骑将士有的互相掺扶着,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坐在担架上,正在等候。看到这些曾一起浴血作战的战友,他们都很兴奋,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用目光交流心中的激动。
荀恽出帐,按刀而立,静静地等待着。
黄猗不敢怠慢,迅速统计了一下人数,又和吕布低声汇报了几句。
在吕布的指挥下,狼骑停住脚步,转身,面向御帐。即使是被截了肢,从此无法站立的将士,也在担架上挺直了身躯。
吕布与黄猗互相看了一眼,不约同时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狼骑督,臣布,长史,臣猗,奉诏远征。实出一百零三人,归营六十八人,阵亡三十五人,请陛下校阅。”
六十六名狼骑将士齐声大呼。“请陛下校阅。”
荀恽转身,挑起御帐的帐门。
刘协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侍中贾诩。
他走到吕布、黄猗面前,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微微颌首。
“诸君辛苦了。”
“愿为陛下效劳。”吕布涨红了脸,大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颤抖。
“愿为陛下效劳。”狼骑将士齐声大呼。
刘协嘴角轻挑,露出一抹浅笑。他招了招手。“来人,带凯旋的将士去沐浴、更衣,赐宴庆功。”
“唯。”曹昂领诏,伸手施礼。“诸君,请。”
“谢陛下。”将士们大声谢恩,跟着曹昂走了。天子早有安排,从辎重营抽调了官奴婢,烧好了热水,准备了新衣,侍候将士们沐浴、洗尘,还有太医待命,为受伤的将士处理伤口。
吕布、黄猗留下,跟着天子入帐。魏袁二人也随恩,跟进走进了御帐。
“赐坐,受伤了吗?”刘协入座,轻声问道。
“皮肉伤,不碍事。”吕布说道。
刘协又看向黄猗。黄猗也躬身说道:“此许轻伤,不足挂齿。多谢陛下关心。”
“温侯的勇猛,朕是知道的。你一个世家子弟,读书人,也能吃得下这样的辛苦,朕多少有些意外。”刘协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比狼骑的战术得到验证更加可喜。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理当如是。”
黄猗心中激动,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所受的苦全都值了。他勉强控制住心情,说道:“全赖温侯及诸将士关爱,臣幸不辱使命。”
刘协笑了笑,又看向袁权。“袁夫人,若是袁绍能有子美这般血性,你们袁氏的几个女子也许就不必出塞和亲了。”
袁权愣了一下,嘴角抽了抽,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良田生莠,无非农夫不勤。家有不孝,无非家风不兴。国有佞臣,无非明主不察。黄猗本是顽石,能琢而为琉璃者,幸不为祸者,全赖陛下妙手。”
刘协听得话风不对,想了想,不禁哑然失笑。
“是啊,袁绍做出这等荒悖之事,固有早年丧父之因,亦有朝廷不察之失。袁氏为董卓所害,如今能教训他的,也只有朕和安国乡侯(袁术)了。要是你的弟弟也能和黄猗、杨修一样,那袁氏四世三公的荣光或许还能延续。”
袁权眼神微闪。“陛下天命所在,言出法随,谁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