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老公,宵夜做好了,快来尝尝!”
枫水中学的教职工宿舍每晚都能听到类似的声音,老师们守晚课要守到晚上九点,加上查寝的时间,忙活回家也十点多了,很多时候都会吃点宵夜,补充体力。
林爱娴今天回来得早,那一身俏丽的打扮全都不见,换上了往日素净的模样,头发随意地用皮筋扎起来,发丝凌乱也不管,反正也没有想给什么人看。
邹明德率先从房间走出来,眉头紧皱,看起来很不舒服,左手还在盘着一块玉。
“爷爷,坐下来吃饭。”林爱娴体贴地帮邹明德拉开椅子。
“辛苦了。”邹明德忍着头疼道。
“不辛苦不辛苦……我哪有爷爷辛苦啊,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坚守在岗位上,您才是劳苦功高!”谄媚的话一套接着一套,林爱娴都说习惯了,眼睛都不带眨的。
邹明德只是笑笑,没说话。
隔了一会,另一间房走出来一位还穿着实验工作服的男人,扶了扶鼻梁上厚厚的镜片,还没走到桌前肚子就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饿死我了……”
“博谦,慢点吃,别着急!”林爱娴心疼地伺候老公吃饭,又是帮他整理不爱打理的头发,又是帮他挽袖子,将体贴细心的妻子身份进行到底。
邹博谦没有做一名老师,而是跟着自己的博导在实验室上班。
说得好听是上班,其实就是付钱打工——不仅自己没什么工资,还要倒贴钱进去,对此林爱娴说也说过,可邹博谦依旧我行我素。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又没花你的钱”。
久而久之,林爱娴也懒得说了,反正她也不是真奔着跟邹博谦过日子来的,现在她在枫水中学的位子也稳了,还有赵家海这么一位贴心情郎,很快她就能甩掉邹博谦,跟赵家海过快活日子去!
想到这里,林爱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注视着邹博谦吃饭,好像还真含情脉脉。
邹明德看了眼两人古怪的相处氛围,没有说话,一边盘着玉佩,一边问林爱娴:“有个叫褚郁的学生是在你班上吧。”
突然提到褚郁,林爱娴感到意外,“是啊。”
只是予以肯定回答,并没有说别的。
“明天带她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要跟她说。”关于褚郁救了自己的事情,邹明德并没有跟家里人说。
这还是荀老叮嘱的,孩子技艺不精,大肆传扬不合适。
因此对于邹明德要见褚郁,林爱娴是完全不理解的,您一个校长为什么要见一个穷学生?
林爱娴思绪百转,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叹气,“爷爷,您不提我差点忘了,我已经把褚郁开除了。”
“开除?!”这一声惊呼里面不仅有褚郁被开除的惊讶,还有林爱娴能越过自己开除学生的愕然。
当他这个校长是死的吗?
林爱娴没听出深层含义,继续扮演一位对学生失望的老师形象:“哎,爷爷,您有所不知,这孩子偷东西!之前是偷同学的玉佩,死不承认,今天是偷人家的钱!那可是别人一个月的伙食费啊!”
邹明德沉着脸,没有打断林爱娴。
这态度让林爱娴误以为是信了自己的话,继续添油加醋,“我知道褚郁同学家里条件不好,但……但也不能一味地纵容她用这种方式改善生活吧。我宁可直接用我的工资资助她,我也不想看着她再这样错下去。”
“所以你就开除了她?”邹明德扬声问。
“是啊。”
“哼。”邹明德冷哼一声,他才不认为褚郁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荀老没钱吗?荀老能让自己的徒弟吃亏?
再说了,就那孩子的秉性,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林爱娴被邹明德这声冷哼弄得很是费解,“爷爷,您怎么了?”
“还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邹明德一拍桌子,差点没气得把手里的玉佩拍碎!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邹博谦这才从碗里抬起头,扶了扶蒙上一层雾气的眼镜,伸手安抚爷爷的情绪:“爷爷,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哼。”邹明德甩开孙子的手,指着林爱娴训斥道,“你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吗?人证物证都有吗?不分青红皂白开除学生你算个什么老师?”
“爷爷!”林爱娴也急了,“赃物就在褚郁的书里,全班同学都亲眼看到了,我怎么可能会污蔑学生?”
邹明德依旧不信,但见林爱娴说得如此言之凿凿,不像是假的,心里不由得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