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灵伸手将张贵人膝上布料掩上,才道:“张贵人的伤是在右边膝盖。”。
她只说了这一句,张贵人已经明白过来,立即接着吉灵的话头,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方才嫔妾跌倒在地,是向着右边摔下去,右侧身体先着地——推嫔妾的人便在嫔妾左后方!方才宁妃娘娘问嫔妾有什么证据——嫔妾这受伤的右膝就是证据!”。
宁妃本是冷眼瞧着的,这时眼色中终于掩不住流露出了几分心虚。
张贵人抬头道:“方才宁妃娘娘的确是站在嫔妾左后方!殿中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嫔妾不会瞎说,更不难找出人证!”。
宁妃勉强冷笑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血口喷人,硬将这罪名向本宫头上安,说是本宫推了你!”。
她抬头瞧向胤禛,见胤禛脸色深沉,宁妃不知皇帝此时心中所想,心中越发慌乱,便急急辩解道:“皇上!皇后娘娘,本宫已经贵为妃位,何苦要针对一个不得宠的贵人?这样做对本宫有什么好处?”。
张贵人抬头盯着她,凄然道:“宁妃娘娘,您哪里是针对嫔妾?您分明是冲着吉贵人来的,嫔妾不过是您推出去的踏脚石,想着顺便一石二鸟罢了!”。
还没说话,年妃在旁边忽然笑了一声,插话道:“张贵人和吉贵人果然好交情,瞧瞧这相互维护的劲头!”。
她并不理睬张贵人,只缓缓踱步走到吉灵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才道:“吉贵人,本宫听闻你父亲上个月还和库伦托在礼部为了今年礼选的名单起了争执,是也不是?”。
吉灵平平地道:“年妃娘娘,嫔妾身处后宫,朝堂之事并不知晓。”。
年妃点头道:“好!你装糊涂,本宫却与你敞开天窗说亮话!你总该知道——那库伦托与你父亲素来政见不合,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你父亲多年来颇有政绩,为人处事也不可谓不谨慎,却偏偏未曾擢升半步,这其中并不是毫无缘由的——想来你父亲对库伦托早已经恨之入骨了罢?”。
吉灵还没说话,皇后已经听出端倪来,出声阻道:“年妃,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年妃一转身,对皇后的话置若罔闻,只抢着对胤禛飞快道:“皇上,您可别忘了,库伦托是怡亲王属下的人,而和惠公主的生父可恰恰便是怡亲王!”。
她的话音回荡在殿中,众人细细想来这其中缘故,见牵涉得越发深了,又见皇帝脸色冷漠,便无人敢动弹一步,有胆小的便恨不得个个在地上挖个洞,直接钻进去藏起来才好。
寂静之中,众人只听吉贵人朗声道:“嫔妾当真是佩服年妃娘娘——身处后宫,竟然还这般耳通目达,对朝堂之事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只是有一点嫔妾实在纳闷——年妃娘娘贵为天子嫔妃,身处深宫,这些朝堂消息都是如何得到的呢?”。
年妃脸上的冷笑慢慢收敛了,强辩道:“朝堂之事,便是国事天下事,自然后宫也能耳闻一二,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懋嫔本是站在人群中一直瞧着情形的,这时候便站在众人背后,垂下眼,扶住额头,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
吉灵笑了笑,缓缓道:“天下事?嫔妾的父亲只是个四品典仪官,他的事情,在这京城里又算得了什么呢?年妃娘娘却对嫔妾父亲的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消息如此灵通,,连嫔妾这个亲生女儿都自叹不如!想来年妃娘娘要么是早就仔细打探过了,要么便是……”。
她笑了笑,却没说下去,只是道:“这也难怪,娘娘母家尊贵,想来前朝、后宫,这官场升迁、牵涉交连的形势,又有什么事不是尽在年妃娘娘和您母家掌握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