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喜一边听得出神,一边握着吉灵的脚踝帮她套上绣花鞋。
吉灵正要继续说话,一抬头却见碧雪掀了帘子,笑吟吟道是御前的人来了,捧着东西,大抵是皇上又有赏赐给吉贵人。
七喜咧嘴一笑,手上却不由得用大了力,正好捏在吉灵脚踝一根筋上。
好家伙!疼得吉灵一皱鼻子,脱口道:“哎呀!”
七喜唬了一跳:“主子恕罪,奴才手重了!”说完就要跪下。
吉灵拉着她手臂,让她站起来,温声道:“咱们自己屋里,不用这样。”
她说完,扶着七喜的手臂走了出去,却见外间送来皇上赏赐的人,正是小陈子。
小陈子也一抬头见吉灵出来,打袖子要行礼,吉灵连忙道:“免礼,陈公公!”
小陈子听闻了昨日宁嫔之事,更知道张贵人与吉贵人交好,皇上也是有吉贵人陪着,才去了永和宫的。
种种事情交杂在一起——他跟着苏培盛时间不算短了,见了宫里妃嫔荣辱起伏,这内中情形、未来趋势自然在肚里想了个透。
小陈子只躬腰笑道:“承蒙吉贵人看得起,唤奴才一声陈公公!奴才受宠若惊——贵人免了奴才的礼是贵人的情分,奴才却不能不识好歹,自己托大,坏了规矩。”说完依旧跪了下去。
吉灵见他如此,也不勉强,便微笑道:“陈公公今日来,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说完眼光向后扫了扫。
小陈子背后站着两个小太监,一人手中捧着一只乌木描金嵌罗贝盒子,此时便笑道:“奴才奉皇上的意思,给贵人送两只新制的鼻烟壶来,皇上说了,此物甚是精巧,上面的图案贵人定然喜欢。”
他说完,一挥手,那两个小太监已经小碎步上前将盒子呈奉了上来,依云和碧雪微笑着对视了一眼,便走上前来,一人一只,抱了过来。
吉灵心里低低嘀咕了一声:鼻烟壶?四爷,你给我这个……我用得着这东西吗?
好吧,不管是什么,总归是胤禛的心意呢!
她抬起头来,对着小陈子笑眯眯道:“皇上的心意,我收到了——只要是皇上赏赐的,无论什么,我都很喜欢!”
吉灵顿了顿,复又客气笑道:“有劳陈公公奔走一趟。”
说完,她转头示意七喜去拿赏赐的荷包。
小陈子赶紧拦住了七喜,一脸惶恐腼腆,只道:“贵人太客气了!从前也不是没赏赐过奴才——说来惭愧,奴才还没为贵人做些什么,贵人总这样大荷包小荷包赏赐,这次奴才的脸皮再厚,也没脸拿了!
他咽了口唾沫,躬身抬头笑道:“总之贵人以后,但凡有什么差遣,只让身边人来使唤奴才一声罢了!只要是奴才能做到的,奴才拼了命也要给贵人办得稳当妥帖!”
出了景阳宫。小陈子感慨地回头看了一眼东侧院的门,心里问自己道:这荷包能拿吗?
不能拿呐!傻子才敢拿呢!
吉贵人是个大方性子,又是事事图着圆转的,从她第一次被皇帝翻牌子以来,他接她的赏赐荷包,是毫不手软,也是毫不客气的。
哪怕她刚刚被晋封为贵人的时候,他也没太推让过荷包。
养心殿里的,背后那些小太监都在嚼舌根,说小陈子贪财如命,他也不是没听过这风声。
可是他确实缺钱呢!
老家的大房子正等着盖,一笔笔白花花的银子攒起来……攒起来可不就是房子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吗?
小陈子早就想好了:等到攒够了老本那天,他立刻就花钱取个漂亮媳妇儿回来暖炕头——虽说他是断了根的人,可只要有银两在手,总是能娶到的。
从前的老太监不都是这样吗?
再抱个便宜儿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可是景阳宫这银子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