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阮尽南失眠了,虽然他很熟悉这种感觉,但是最近有些不习惯了。在南皖路的别墅里住得太舒服了,也太开心了,所以很少失眠,现在那种清醒的绝望感又回来了。
像是被封印在了水里,强烈的窒息感和压抑感,让他的情绪又开始持续低落和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他只能半夜坐起来,一直写歌词,一直写旋律,去外面废弃的工地上弹吉他吹口琴,一整夜,看着太阳升起来,又回去房间里。
他也没什么胃口,一天只吃一顿或者吃很少,一个人在房间里,满世界的灰暗。
这样持续了两个星期后他的体重迅速减轻,眼睛底下深深的黑眼圈,精神大不如前,瘦得有些惊人。
唐曼九回来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的一棵树下面站着抽烟,她一脸怒容的走过去准备要骂他,结果他的脸一转过来,她什么话也说不出。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吗?”
“睡不着,没有食欲。”
“多久了?”
“两个星期。”
唐曼九看着他厚重的两个黑眼圈,当机立断把他嘴里的烟抽出来丢在地上踩灭:“走。”
“去哪里?”
“医院。”
阮尽南摇了摇头。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最后唐曼九还是带着阮尽南去了医院。
排了很久的队,挂了两百块钱的精神科专家号,唐曼九带着他去做了精神科C类量表测量,抽了血,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他们在大厅的椅子上坐着等。
他拿着几张检验单,上面是一些他完全不懂的检验项目数据,只能看得懂诊断下面那几个让人绝望的字。
抑郁症。中度。
等了一个小时之后轮到他们了,唐曼九带着他上到六楼,这一层很安静,走廊却坐着很多人,大家都不说话。
“你好像很熟。”
唐曼九耸耸肩:“当然熟了。赚的大部分钱都花在这里了。”
走到最深处的倒数第二间房外,门边贴着块牌子,写着心理科室,门关着,唐曼九坐下来:“坐着吧,里面的人还没结束。”
“你以前来看过吗?”
阮尽南摇头,又点头:“上高中的时候去过一次,医生说还不算太严重。”
“没有给你开药吗?”
“我没开,药太贵。”
唐曼九没再说话。这时候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女孩子,还穿着校服。
“阮尽南是哪一位?”医生站在那里问,阮尽南站起来,她露出温柔的笑,“嗯,进来吧。”
唐曼九坐在外面等了很久,看着外面的太阳渐渐落下,晚霞铺满了天空。
阮尽南出来的时候低着头,他下去取药了。医生和唐曼九聊天。
“你的朋友?”
唐曼九点点头:“他的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医生严肃的点点头:“抑郁中度。失眠,情绪低落,厌食,最近还抽烟对不对?”
唐曼九皱着眉头点点头。
“我的建议是要住院,至少要两个星期观察,他以前就有抑郁的症状那个时候没有及时治疗所以现在复发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