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宁看着，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因为她想起了当年她后来赶到医院时，在太平间里看到的莞莞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那时真是难过的一下都哭不出来了，就只是瘫坐在床边一直紧紧地抓着莞莞早已冰凉不已的小手。

闭眼，她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俯身轻声地叫了她一声，“晓，晓，晓依……”

听到她声音的林晓依缓慢地睁开了双眸，看到是她，她情绪一下激动起来，两行热泪也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她垂在病床一侧的手动了动，想举起来握一握沈恩宁的手，却是没有了那个力气。

而沈恩宁只顾盯着她的脸看，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林晓依哭过后又笑起来，她的嘴唇没有一丝的血色，“你，你来啦。”

“嗯。”沈恩宁眸眼含泪着点头，“对不起啊，我来得太晚了。”

“没……没事，”林晓依轻轻地摇头，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对她一字一句道，“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对吧，我拜托黎，黎医生让你过来，是想求你，求你……求你如果有一天，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你帮我……帮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有意……毁掉她安稳的人生的……那个时候，她们逼我……她们用我家里人……逼我……”

她说着眼泪又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我没有办法，沈小姐……求你……看在我现在也不得好死的份上，帮我，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我会的我会的！”沈恩宁看着她的脸，拼命地点头，“你放心，我会跟她说，我一定一定会跟她说！！”

“谢，谢谢！”林晓依终是安心了一样的朝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然后她眼神从沈恩宁脸上移开，就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很久以后，她开口，声音轻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沈小姐……那天在那里，你护着我时，让我一下想起了我的姐姐……你们知道吗？我有姐姐的，我有个很漂亮的姐姐……她从小就很爱我……也很疼我……可是，可是，就因为我这张跟那个莞莞有些相像的脸，我姐姐，死了，爸爸，妈妈，都死……死了！”

说完这些，林晓依又再一次地看向已泪流满面的沈恩宁，苦苦地乞求道，“我能不能，能不能……再麻烦你们，求你们，把我和，和，和我家里人葬在一起，我想……我想他……他……”

话还未说完，林晓依就身子一软，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晓依，”沈恩宁泪眼朦胧地唤着她，“晓依，晓依，”

连着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反应后，沈恩宁的眼泪瞬间如决堤了的洪水一样往外涌。

黎墨琛站在一旁，垂头默默地摘下了眼镜。

当年知道有林晓依这个人后，他派人去查过她的过去，很善良很阳光的一个女孩子，就像她说的，如果不是当年遇上了丁琴芝，她一定有个很完美的人生，也一定早是一个很不错的调香师了。

只是，这万丈红尘里，哪里有什么如果？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黎墨琛重新将眼镜戴上，他缓步走到沈恩宁身边，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别哭了。”

沈恩宁没有接，收住眼泪后好大一阵后，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林晓依，好几分钟后，她才开口道，“你会帮她办后事的，对吗？”

黎墨琛点头，“嗯。”

“她是个可怜人，”沈恩宁说着眼泪又要流下来，“她虽然也害了莞莞，但她也算是救了莞莞，你说，莞莞会原谅她吗？”

“我不知道。”黎墨琛实话实说道。

他话音落下去好大一阵后，沈恩宁忽然摇了摇头，良久，她感慨地看向黎墨琛，“现在，我想我总是彻底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让莞莞失去所有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