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沈恩宁回到了公寓里。

她没有开灯，换好鞋后，就那么借着月光一步步走到了书房里。

将办公桌上的小台灯打开后，她整个人都缩在宽大的旋转椅里。

下巴搁在膝盖上对着眼前工作到一半的电脑桌面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后，她闭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一个晚上，这几个小时之内，她一下知道看到了太多的事了。

尤其是已过世的林晓依，真的是让她心里说不出来的堵。

就那么维持着那个姿势好大一会儿后，她缓缓地从书桌上取过手机，打开微信后，她直接翻到唐莞莞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三个半小时前发的，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就是这样啦］

配图是她和蒋东程交握的双手，沈恩宁的眼神久久地停留在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上。

莫名地，就有些想哭。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对莞莞说过，她的手指很漂亮，很适合戴戒指。

那时她和她逛街时，也总是和她说，再怎么样也结婚了，霍靳北那个渣男不买戒指也就算了，自己再怎样也要爱自己一些，戒指总是要买的，何况，手指长那么好看，不戴戒指不是显得很可惜吗？

那时莞莞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她和霍靳北是隐婚，外人都不知道，看到她突然戴戒指的话，霍家人会问什么不说，别人问起，也总是要一遍一遍地解释，太麻烦了。

其实当时她看见了的，她看见了莞莞眼睛里对戒指的期待，她知道，她也是很喜欢戒指的。

可霍靳北没有买，不，是分明是在那段婚姻里霍靳北什么都没有给过她，而她是为了不给霍靳北添麻烦所以才什么都不说，什么要求都不敢提的。

沈恩宁还记得，大概是葡萄三岁生日的那一年，她和莞莞带着葡萄去外面餐厅里吃饭，因为当时店里刚好也有别的小朋友在过生日，只是不同的是，别的人家要么是一家三口，要么是爷爷奶奶或者是姥姥姥爷都在的。

就只有她们这一桌，三个全是女的。

葡萄也还小，见别的小朋友收到礼物后，都谢谢爸爸妈妈的，也就问莞莞要爸爸。

沈恩宁永远都不会忘记莞莞那时眼含泪花跟葡萄解释说爸爸在忙工作时的样子。

而人心，有时也是极恶的，那些幸福的人当时就议论纷纷的，有说是葡萄来自单亲家庭的，还有说她和莞莞是同性，葡萄有可能是买来的，总之，当时说各种的都有。

那顿生日饭吃的异常的难下咽，回半山别墅的时候，大家一路都沉默着。

怕莞莞心里会多想什么，她那天就留宿在了半山别墅，第二天的晚上才准备回家，谁知竟那么巧地，就跟刚刚从外地回来的霍靳北碰上了。

那时的霍靳北对她哪有那么好的脸色，她也是气的，堵住他，愤恨地问他道，是不是没有钱给莞莞买婚戒？也是不是根本没有钱给葡萄过生日？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那不如离婚放她们母女自由！

霍靳北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嘲讽的笑，婚戒？那么圣洁的东西，她唐莞莞配戴吗？

沈恩宁真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霍靳北说这句话时那个不屑的眼神，她当时直接就气懵了，回神过来抬手就想甩一个耳光给他，身后却忽然传来了莞莞带着更咽的声音。

她说，宁宁，不要！

她僵硬地回头，这才看到，唐莞莞就在门口站着，而她显然是听到了这句话。

也显然，霍靳北这句话根本就是特意说给莞莞听的，他根本就是要羞辱她，要当着她最好朋友的面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