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莞莞还躺在这里,他只能让自己镇定并且保持该有的理智。
眼前挥之不去的则是在会场里时,小姑娘看他时失望又防备的眼神,还有她那一句凶巴巴的,爸爸,我讨厌你。
霍靳北啊。
他垂头自嘲地在心底唤了自己一声,你看,这世道多公平。
你的报应,来了呢!
你现在要为你曾经的愚蠢买单了,只是,她们母女还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或者是,你以为你能赎罪吗?
你犯下的过错是赎罪能解决得了的吗?
葡萄没事还好,一旦葡萄……
霍靳北心痛地闭了闭眼,他原本那样明艳活泼的女儿,他没有勇气想下去。
当年失去莞莞已经要了他半条命,倘若葡萄再有事,那他余生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男人最该守的他都没有守住,他还有什么意义再活着?
蒋家那帮人,他虽然并没有真正地与他们正面交手过,但也知道个个都是狠角色。
愈是这样的时刻,时间好像流逝的就越快,明明每一分钟都是那么煎熬,可每一分钟却又像是过得那样快。
不知觉中,天色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今晚没有月亮,外面的天很黑很黑,映着空无一物的窗外,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气息,仿佛猛然之间就会跳出来一只野兽,将房间里的一切吞噬掉一样。
沈恩宁已经是精疲力尽,眼泪也流干了一样,她就那样怔怔的,宛如一个没有气息了的人一样坐在椅子上,双眸是没有聚焦的。
夜这么黑啊,小小的葡萄在哪里呢?
她饿不饿?有没有想妈妈?有没有想她?
她冷不冷啊,那些人会不会很凶很凶地对她?
她要是被吓到了该怎么办?
本该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啊,怎么人生里就是这样多的磨难?
她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啊,她何罪之有啊,上天要这么对待她?
眼泪无声无息地至眼角滑落下来,沈恩宁此时此刻,已是连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终于,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霍靳北的手机陡然地响了起来。
沈恩宁一个激灵,顿时站起身来。
霍靳北这时已经将电话接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但他已经猜到了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
令人窒息的几秒钟过后,那端响起一个好听但却冷的跟机器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声音。
“霍靳北,”他很平静的陈述着,“不是我不帮你,也不是我不跟你交易,是很不幸,你的女儿已经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