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蜡烛的光从木门的窗户纸中溢出来，街上很安静，透过门缝隐隐可以听见一个粗哑的声音，给这个漆黑的夜莫名添上一抹鬼魅。

老头子坐在客厅的凳子上，女孩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老头子的语气听着比平时温顺了许多。

“招弟啊，今天跟那个小少爷出去玩的怎么样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有没有说要收你做童养媳？”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头子的声音都提高了几个语气。

还没等那小女孩说话，老头子又道，“对了，你平时说话那么粗鲁，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男人都喜欢温柔细语的女孩。”

“明天爷爷上街拿钱给你换两件新衣裳，既然被有钱人家的少爷看中了，以后可不能再打扮的跟个乡巴佬似的。”

“还有你这头发，以后就留长发，男孩子都喜欢长发的女生。”

“还有还有......”

他有太多的话要叮嘱。

小女孩看着爷爷喋喋不休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陌生。cascoo.net

印象中，爷爷是很少会跟她说这么多话。

爷孙两明明是在一个屋檐下，可是有时候一天加起来的话也说不到两句。

她知道爷爷为什么不喜欢她。

因为她不能给家里赚钱，爷爷说她是赔钱货。

所以她只能拼命的去偷一些珠宝首饰，好让爷爷知道，她不是那么没有用，她也是可以赚钱的。

她不比男孩子差。

其实她也不喜欢做这些，可是除了这个方法，她想不到其他的了。

可是自从读书以后，她发现了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可偏偏，她这个爷爷一点都不相信她。

“爷爷。”

在老头子的喋喋不休中，小姑娘终于开了口。

“我已经赶走那个小孩子了，他以后都不会再来找我了。”

这一声，仿如晴天霹雳。

整个屋子一下子安静了。

老头子一脸恐惧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那模样，就好像一座金山银山当着他的面一点点消失了。

他看着那些金银财宝消失，伸手想抓住，可偏偏，手脚被绑住不能动。

无能为力。

惋惜，不舍各种心情充斥在他的内心。

可这些都褪去之后，留在心底的只有一股深深的愤怒。

他手指颤抖着指着面前的小女孩，“你......你说什么？”

小女孩看着爷爷颤抖的手指，就知道他气的不清，人当即在地上跪了下来，“爷爷，我知道您需要钱，以前我或许帮不了你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读书了，爷爷，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靠自己的力量赚很多钱给你的，我们不需要靠别人的。”

她经历了她这个年纪不该经历的，小小的年纪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成熟。

老头子已经快被她气的七窍生烟了。

“你......你这个赔钱货，居然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你读两个书，认两个字就觉得自己能赚大钱了，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你脑子进水了吧。”

老头子抬手就要打人，可手还没落下来，最终还是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不行，不能打坏了，打坏了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不要怎么办？

想着，她一把将小姑娘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她就往门口走去，“走，给我去给那小少爷道歉，磕头还是下跪，你都得把人给我哄好。”

小姑娘挣扎。

力气抵不过这老头，废了好一番劲才挣脱开来，她躲在门后，人还是试图据理力争，“爷爷，我们老师说了，读书就是可以改变命运，历史上有好多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人，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她是真的想靠自己给他们好的生活，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她呢？

小姑娘说着，眼眶莫名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