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方暗,傅惊涛败于胡凤拳下、无缘前四的消息仿佛飓风一般刮过凌云城。有人弹冠相庆,有人扼腕叹息,有人狐疑不解,有人大失所望,更有人因为下注赌输了破口大骂。
胡凤一举成名,烈火凤凰的名号不胫而走,取代傅惊涛成为夺冠的大热人选。
四海如家客栈内。
季雨卿喜得眉眼弯弯,笑着对牧流风道:“师兄,傅惊涛已经败了,你可不要再找他比剑了!”
牧流风柔声道:“他究竟有何异处,竟令蜀山公主念念不忘?”
季雨卿鼻尖一皱,微笑道:“他呀,又脏又臭又傻,还有点粗俗,对人家凶巴巴的不解风情,有时候脑袋僵硬如岩石,有时候又狡猾得像是狐狸,稍不留神的话,就会吃亏上当。”
啪嗒,牧流风失手打翻了茶杯,神色古怪到了极点,忍不住瞧了瞧自己一尘不染的衣服鞋袜,叹道:“原来师妹喜欢的少年郎,是跟师父截然相反的那一类!”
季雨卿脸色微红:“好师兄,你可别告诉我爹爹听呀!”
牧流风重新摆好茶杯,不解道:“为何不说?难道你还怕师父一怒拔剑杀了他?”
季雨卿嘟着嘴道:“爹爹视轩辕门为劲敌,岂会容忍我喜欢一轩辕弟子?他要杀人的话当然不必亲自动手,有的是人乐意代劳。我不希望将来恨爹爹一辈子。”
牧流风叹道:“你既然明白这段缘分如镜花水月,注定不会有结果,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季雨卿望向窗外的明月,眼神一片迷离,轻声道:“你知道吗?姐姐嫁入皇宫前也曾倾慕过某人,但她为了蜀山剑门的兴盛毅然舍弃了那段感情。姐姐告诉我,年轻时一定要疯狂过伤心过,爱过恨过,这样的人生才不会留有遗憾。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为了蜀山,为了蜀国,不得不嫁给我不爱的人。我只希望当我深夜独处的时候,能偶然回想起这些疯狂而深刻的往事,不会变得麻木不仁。”
她的身份,她的美貌,注定了此生走不了寻常路。她只想在屈从于命运安排之前,有过一段短暂的放纵,留下一份刻骨铭心的回忆。
傅惊涛于她只是过客。
牧流风望着忽然显得成熟忧郁的少女,心口如堵,暗自叹息。
距离客栈不远,那间简陋的平房内。
黑衣短发的少年细心擦拭完铁剑,屈指轻扣剑脊,倾听着长剑如泣如诉的低鸣声,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笑意。
长剑渴望一战!
剑鸣未绝,虚掩的房门无风自开。人影闪过,一位头发花白的黑衣老者陡然出现。他身材瘦小,两侧太阳穴高高凸起,左侧脸颊直至耳畔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如同一条扭曲的毒虫趴在了脸上,令他多出几分阴森狰狞的味道。
黑衣少年收起铁剑,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师父!”
那黑衣老者阴阴一笑:“你是否准备好了?”
黑衣少年点点头,犹豫着开口道:“不过叶华宇并未参加凌云大比,而傅惊涛也已落败止步前四。”
那黑衣老者微讶,脱口骂道:“什么狗屁双子星,居然是银样镴枪头的草包货色!别管他们了,照计划行事。”
“是!”
在临时所居的府邸,赵光义、赵六、李长静、云中侯等几乎同时获悉了今日凌云争锋的最新消息。
见识过傅惊涛拳败敖雷、枪胜岳钧的超卓本领,赵六根本不相信傅惊涛会败,忍不住大声嚷嚷:“轩辕门在捣什么鬼?居然会让傅惊涛甘愿认输?”
云中侯轻咳两声,道:“公主有所不知,轩辕门内有七大世家并立,掌控了门中大半实权。你看那跻身前四强的,均为世家子弟!傅惊涛乃寒门出身,世家岂容他抢尽风头?他若不识相退让,今后在轩辕门内怕是没有好日子过。”
赵六勃然大怒:“姜烈枉为宗师,却是老糊涂了!堂堂白道第一门派,竟然做不到唯才是举,岂不是令众弟子心寒?”
云中侯道:“世家与寒门之争由来已久,姜烈亦束手无策。”
李长静微笑道:“假如轩辕门是铁板一块,我们哪来的插手机会?分而化之,以利诱之,最终得益的是我大宋。”
赵光义笑道:“姜烈他不是糊涂,而是要顾忌方方面面的利益,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傅惊涛潜力无限,又没有什么太复杂的背景,值得拉拢栽培。如果他能铁了心为大宋效命,将来必有大用!”
赵六眼睛一亮:“三哥,点名让他去殿前司做个虞侯好不好?”
赵光义道:“胡闹!傅惊涛仅是十五岁,不通兵法战阵,如何够资格担任禁军虞侯?又岂能服众?”话锋一转,又道:“不管怎样,收拢人心之举按原定计策进行。我大宋乃炎黄正统,居于华夏腹心,若有朝一日收复九州,诸位均将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