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容瞧着他肃穆坚毅的面庞,心弦震动,忽然觉得以往结识的青年才俊皆是土鸡瓦狗——有谁像他一般胸怀天下,视权势金钱如粪土吗?没有!要不是顾忌周围的眼光,她真想投入他的怀中,倾听这一刻的心跳声。
傅惊涛见她眼神火辣异样,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奇道:“师姐,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赵燕容轻咬嘴唇,相识以来的一幕幕霎时间从脑海闪过,柔肠百结,泛起淡淡的惆怅,喃喃道:“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春人饮春酒,春鸟弄春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造化弄人,有缘相识深交,无缘长相厮守。
傅惊涛耳听诗句低吟,眼角捕捉到一抹幽怨的神色,吓得一颗心都要蹦出了嗓子眼。他默念秦樱之名,不着痕迹地走开两步:“师姐,你要不要去打听潘将军、胡师妹他们的消息?”
潘美、胡凤等为了掩护赵燕容脱身,故意攻击褒斜道守兵,一度吸引了刘庆义的主力人马。他们以寡击众,最终的结局怕是不太乐观,数百侍卫可能都壮烈牺牲了。
赵燕容如冰水浇头,捏紧拳头道:“这得问问刘庆义了!”说着拔脚直奔到赵匡胤身旁。
战场中央跪着数十位禁军将帅,头盔都已丢在一旁,垂头丧气,面色苍白,正在聆听赵匡胤的训斥。赵匡胤痛心疾首,手中还挥舞着盘龙长棍,骂到激动处棍头乱戳,把多名叛将戳翻倒地。
为首的大将高大健壮,肤色如铜,方脸浓眉,双颊红肿印着血痕,应是被抽了几记耳光,正是忠远军节度使刘庆义。他看着苦追不得的赵燕容奔近,不禁摇头苦笑,成王败寇只是一线之差呀!
赵燕容心中焦躁,远远的便厉声喝道:“刘将军,我的护卫铁军如今何在?你是不是把他们都杀了?”
刘庆义道:“回禀公主,潘美率人夜袭褒城,跟忠远军发生混战,其中约有七十人战死,其余伤者皆被我捉拿扣押。后来清点人数,唯独少了潘美等二十余人,以及那假冒公主身份的女子。”
赵燕容松了一口气,追问道:“那潘美他们逃去哪里了?”
刘庆义摇头道:“深夜时分,数千人在城外、城内混战,场面极度混乱,谁不知道他们躲去了哪里?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潜入了附近的深山河谷。”
赵燕容哪里还呆得住,转身对赵匡胤道:“皇上,请给我多派兵马,我要进山搜寻潘美和胡师妹!”
临危关头,胡凤主动代替她赴死,这份恩情厚重如山。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胡凤好好报答。
赵匡胤怎舍得让她继续冒险奔波,摇头道:“你没有军职在身,怎能指挥大军行动?常景德、何源、李存信,你们三人去召集忠远军骑兵,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即刻前往褒城,把潘美等人活着找回来!沿途遇到忠远军步军的话,勒令他们原地候命,等朕亲临。若有人胆敢抗令不遵,斩!”
“末将遵命!”
常景德等三条悍将立即整顿兵马,打乱原有编制后任命临时将官,盏茶的功夫便重新打造好骑阵。众骑兵都肃然听令,没有谁敢犹豫迟疑,恨不得把“忠心皇上”四个字刻在额头上以求免罪。
傅惊涛主动提出奔赴褒城,打算亲自确认胡凤的生死。待赵匡胤点头应允,他跳上一匹战马,跟在大军后头轰隆隆朝西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