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与闵又煦的关系特殊,桑驰远愿意卸下防备厚重的铠甲。
他撇了撇嘴,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低垂的眼睫出卖了他勉强挤出的微笑,“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根本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幸运的是,6岁的时候,我被养父领养了。他是一名很Man、很勇敢的救生员,维持了海边的秩序,也救了很多人。”
说到这里,桑驰远真心地放大了笑容。
可,这笑容只是片刻。
想起那场来势汹汹的海啸,桑驰远的眸光变得黯淡,跟随海风忽明忽灭,“我19岁的时候,父亲在一次救援中殉职了。他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那时还很年幼。有天,我下班回到家,发现屋子里没有他的身影。居委会的人告诉我,有人把他领养走了,但是没有留下姓名和地址,应该是不喜欢我去打扰吧。”
闵又煦想起桑驰远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听说领养者很有钱,他应该过得不错。”桑驰远吸了吸鼻子,从思念中抽离。
“那你是怎么生活的?”闵又煦隐忍着内心的酸楚,压抑着想要拥抱桑驰远的冲动。
“勤工俭学,国家补助。”桑驰远坦然地回答着,这段经历只不过是他艰难人生的开头。
闵又煦屈起膝盖,双臂环抱在腿前,喃喃自语:“原来我缴纳的那么多税,都给你了。”
“舍不得啊?”桑驰远带着玩笑的口吻提出质疑。
“如果知道是你,我想多缴一点。”闵又煦轻轻摇晃着身体,语气略有无奈。她怔怔望着遥远的天际,逐渐失焦的视线融化成点点光圈。
没有预想的嘲笑,更没有高人一等的姿态,闵又煦真心的呢喃让桑驰远不免动容。
这是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天,桑驰远呵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看向闵又煦的目光也变得温柔,“这样的你,好像也没那么恶毒。”
闵又煦扬起绚烂的笑容,语气得意:“我说过啦,我生性善良~”
寂静的深夜变得不再冰冷,迎面而来的海风带有一丝暖意。
皓月当空,印亮周围的云朵。
缥缈的薄雾后,是藏青色的帷幕。
桑驰远微笑着抬起头,沉浸回思念里。
闵又煦悄悄侧过脑袋,看着身边的心上人,那些出于同情的好奇蜕变成炙热的爱意。
这一刻,没有拥抱、不必牵手,只是坐在他的身边,就意外地心满意足。
翌日。
情人岛的游览车有序且缓慢地划过缆绳。
长嘴海鸟在海面上扑打着翅膀,荡起的水花绽开零星的光芒。
艳阳悄然无声地溜进卧室,宁静而美好的清晨被夏初杨的惊悚的尖叫声打破——
此时,穿着吊带睡衣的夏初杨浑身裹着棉被,她缩着肩膀,背部紧贴落地窗,还氤氲的双眸写满惊慌。
“怎么了?”被惊醒的闵又煦坐起桑驰远的身体,她轻蹙着眉头,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梦到过气了?”
睡在偏卧的简喆也被夏初杨吵醒,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闵又煦的睡颜。
“完了。”简喆倒吸一口凉气,顾不上自己只穿着平角裤,直接从床垫上蹦到地板。
听到动静的桑驰远皱了皱眉,睡眼惺忪的他还想着要去工作室报道,迷糊询问:“几点了?”
匆忙穿裤子的简喆脚底一滑,侧身摔回到床垫上,“又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着,简喆慌乱地穿好裤子,找不到上衣的他索性拿起沙发上的浴袍,健步如飞地逃出偏卧。
刚走到卧室门口,恰好遇上了着急忙慌的夏初杨,她挠着头发,满脸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