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先前就说这第九层大殿的位置不是谁人都能踏足的地方的吧,果不其然,倒还真有人厚着脸皮想要混迹上来,好在陛下圣明,到底是没让这等浑水摸鱼的人给随意糊弄了去”。
夜荼靡微微偏着头,眸光侧视,似乎是在对自己身侧的红鲤还有北璃落二人随意交谈这事,而且夜荼靡说话的声音,一直以来都是那种极为清浅淡然的,依着夜荼靡那般沉稳之极的性子,素来都是不会有什么赫然动怒的情愫出现的,所以便是怎么也都不会出现了像沈毓柔还有夜芙兰那般稍一沉不住气,就会整个人语气加重的事情。
但即便是如此清浅至极的声音,落在那些个此时此刻对她一举一动都极为注意的众人耳朵里,也仍旧是清晰到了极致。
沈毓柔现如今整个人都有些羞愤欲死的感觉,真的是恨不得立马就躲进地缝之中去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终究还是只能够乖觉得落在了第八层的位置,佯装成未曾听见了夜荼靡的话一般。
忽而沈毓柔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抬头朝着一侧国公府席位之上的玉长河看了一眼,眼中的威胁和愤怒神情不言而喻。
他们贺家之人如今虽然是不敢直接就和显昭帝当面叫了板,可这也并不代表贺家将军府上的那些个权威在南诏帝都之中仍旧是拿不出手的,至少对于那些个南诏帝都之中的文武百官而言,他们平南将军府贺家绝对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势力就是了。
所以略一思衬之后,沈毓柔便是立马又打定了主意,准备让玉长河这个国公府的国公爷亲自来收拾一下他膝下这个该死的女儿。
果不其然,玉长河倒是分外吃沈毓柔这一套,方才他就已经突然站起身来,和沈毓柔一起将夜荼靡斥责了一番,如今沈毓柔都已经这样明显至极的看向他了,玉长河又怎么可能不会去听她的指示呢。
在沈毓柔的目光注视之下,玉长河转眸便是对着夜荼靡当头又呵斥了一声道:“你这个逆女!什么叫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吗?平秀公主是什么身份?哪里轮得到你随意出口置喙了去,而且说到底,你也不过只是咱们国公府上的一个嫡出千金罢了,同样也算不得九州皇族中人,你又跑去第九层大殿干什么?还不快些给本国公滚下来”?
玉长河倒不是未曾看到夜荼靡先前手中拿出来的那一枚南诏帝都之中代表着极高身份的龙血玉玉龙纹玉佩的事儿,这也是为什么他先前会那般安分了些许,没有一开始就去找了夜荼靡茶的缘故。
但是现如今他正在气头之上,而且玉长河也确实是打从心中觉得夜荼靡不过只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国公府嫡出千金罢了,别说是流落在外,就算是她一直以来生都长在南诏帝都之中,同样是敌不过平南将军府贺家这个被封了公主爵位的平秀公主沈毓柔身份尊贵的。
抱着这么一个想法,所以玉长河便是潜意识里的觉得夜荼靡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敌不过沈毓柔的,以至于他也是开口闭口都是在说什么夜荼靡是没有资格去置喙了沈毓柔的事情的话。
他说完之后,玉长河这才反应过来,夜荼靡似乎是凭着那一枚南朝太子手中的龙血玉龙纹玉佩才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第九层大殿之上的。
但是就算是反应过来了,玉长河也并没有太过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在如今既然是在这九重楼如此多人的注视之下,夜荼靡就算是再有胆子,也绝对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了自己这个生父的,否则只怕她这一辈子怕都是要担上了一个不孝的罪名了。
然而玉长河到底还是有些想的太过天真了,也亏得他是夜荼靡的生父,居然是如此不知夜荼靡的性子,实在是有些丢人现眼的很。
夜荼靡不仅是没有如玉长河所愿一般,不会对他说了任何顶嘴之言,反而还是丝毫不在意的直接就嗤笑了一声,讽刺开口道。
“本郡主倒是有些好奇了,这位玉国公府上的国公爷,你到底是眼睛瞎了呢,还是脑子有问题记不住事儿了?方才本郡主拿出龙血玉龙纹玉佩的时候,整个九层楼上上下下都看得清清楚楚,偏生只有你一人开口问了如此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你这是在向整个九州四国之人展示你脑子不清醒的事情吗?”
夜荼靡这番话可谓算得上是完全不留情面了,而且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夜荼靡对玉长河的称呼并不是什么父亲或者爹爹,而是干干脆脆的一句国公爷,这称呼完全就像是一个外人一般生疏至极,哪里有什么半点父女的样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夜荼靡那一番话说的,可完完全全都是一篇不带脏话的骂人之言,就夜荼靡这阵势,说不像是对待仇人也都算好的了,又还怎么可能称得上什么父女关系?
玉长河大抵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夜荼靡居然会不留情面到了这般程度,明明自己就是她夜荼靡的亲生父亲,可是夜荼靡居然是在九重楼的地方,当着九洲四国如此多人的面,完全言语犀利毫不留情的斥责了她,如此事情,瞬间便是让他整个老脸都涨红了几分,颇有几分颜面尽失的感觉。
偏生夜荼靡还没有让他去想法设法找回了一点颜面的意思,不待玉长河开口反应,夜荼靡便是再次利索至极的又补充了一番话道:“还是说你是瞧不上郡主手中这一枚太子殿下亲给的龙纹玉佩,觉得他这枚玉佩所代表的身份还敌不过你这个南诏帝都区区的一位国公爷?又或者是敌不过沈毓柔那个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大臣之女的公主身份之人?”
这话谁敢应了一声?
夜荼靡的这一番反问言语,纯纯粹粹就是完全一句致命之言啊,玉长河就算是再想反驳了夜荼靡的话,可只要他还想让自己的脑袋安安稳稳的放在脖子上,就绝对不会愚蠢至极的说出了一句否认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