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字累了,我信步来到大殿后边,这儿野草更是丰茂,还开着各色指甲盖大小的花,如若不是有红墙绿瓦的存在,我有一种来过一遭的感觉。对,那双髻山军营荒废的校场,也是这般景象。算起来,已经两年了,今日倒像是故地重游一般。
我哼着歌,欢快地踏着萋萋芳草,快乐地转圈,不知不觉跳起了白马行,但不是连翩西北驰,而是轻裘缓辔陌上徐行。
“你倒是在哪儿都不曾忘记跳舞。”空旷的宫墙之内,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清晰。
我差点往前扑倒,忙忙地回身,身穿曲心圆领官袍,头戴黑纱帽的萧琰立在大约七八尺之外,腰上挂着一个好看的海水蓝鱼状荷包,这鱼荷包一摇一晃,泛着金光银辉。
他面带明光,嘴角微扬,眼眸中有星子点点,看起来萧大人心情还是不错的。
我匆匆整理衣冠,上前施礼道:“萧大人,你何时回来的。”
“今日鸡鸣丑时。”他答道。
“大人实在是辛苦了。”我这句话完完全全是真心的,三更半夜回来,都不休息一下,马上就来上早朝,官至极品的人都这么拼命吗?
“确实不如兰编修有雅兴。”
我听了,感觉浑身不自在。兜兜转转,我如今又间接是他的下属了。上司每日疲于奔波,我等小吏却载歌载舞。就像在军营中,他在前方杀敌,我在后厨捣糨糊或者卧床养病。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从何处去向他靠齐。再说我也在努力了,刚刚还在练字呢。
“你既然有心思歌舞,为何不回我书信。”他变得严肃起来,向前一步道。
我又不是郕王殿下,又不是陆道寻陆通判,一天到晚有国家大事同你商量,我回复什么呢,再说我那字。
“萧大人,你的披风我已经浆洗熨烫好,着人送到陵州府衙,不知道你是否收到。”我试图转移话题。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冷冷地说道。
“我正在练字,想着把字练好一点再回信,没想到大人就回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心想,你要求别人有问必答,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直接当没听见。
“练字?”
“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那你的箭练得如何,石锁举得如何?”
“一直在练,从未间断。”我面容笃定,心儿乱蹦。
“那我可要检查的。如若不实,定要加倍罚。”说着,潇洒地转身,往集贤殿院而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感觉自己更能理解李植对萧琰态度,又恨又怕还无奈。他是太子李植的梦中夜叉,也是我兰木樨命中的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