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准备告诉她去了初雩先生家,可想起鸠婆婆的叮嘱,一下子又哑了口,淡淡一笑,“随意逛逛,给侄儿买点花朝楼的小食,他们都很喜欢。”
“木樨,你难道准备在金兰馆当一辈子老姑娘?有着如此好的条件,对婚事一点都不上心,青螺坊的姑娘们都说你——”
“说我什么?”我急忙问道。
夭夭将柔媚的眼光在我脸上一扫,笑道:“说你在瀛洲时,其实被选为越国皇帝的后妃,越国灭了,你还是对那皇帝念念不忘。”说完,她认真地看着我,等着我的答复,看起来她也信了这子虚乌有之事。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若是过了年纪,这众说纷纭的谣言便可把一个人的名声给毁了。也难怪许多年纪大的姑娘索性绞了头发,长伴佛祖,这大约也是堵住悠悠众口的最妙的办法。
可我哪有对婚事不上心呢,只是宫里的这么一份说忙不忙,说闲也不闲的差事,占据了我大部分心思,以至于我都忘记了女大当嫁的古训。
“你说的官人是?”
“我嫁了人。”夭夭眉毛一挑,颇有些得意。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嫁给谁了?”我双手拉住了夭夭的手,心中有疑问但更多的是激动,看样子她嫁的人不错,至少是富裕的。
“你别问了,反正我爱极了现在的生活。我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被活不下去的爹娘送到榕树庵,师太性情冷淡,静修又特别严厉,一天到晚干不完的活,那时路过花朝楼,我在想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走进去了。可谁曾想到我也有今日的体面。”她越说越起劲,大约是吃了些酒,声音也响亮。
“师太性情冷淡?”不会吧,她明明是个顶亲切的人,但我没有说出口,今日碰见的一遭,让我知道人的复杂。
夭夭不搭我的话,她聊着如今住的房子多么地富丽堂皇,佣人多么听话,官人待她多么地体贴,伴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声音,她讲了一路。以至于回到金兰馆,洗漱后躺在床上,耳朵里还嗡着她带着酒气的爽利的声音。大约她真的爱极了这眼下的富贵。
※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萧琰已经离开好几个月了,南归的大雁带来春的讯息,然而在捷报频传的北地,却突然传来萧琰失踪的消息。
一时间议论四起,我从郕王殿下那里得知,兵分四路去包围城池,其他三路都到了,唯独萧琰那一路平白无故消失,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郕王劝我不要焦急,耐心等着消息,也听说皇帝彻底不眠,对着满朝文武大吼,谁可以去接替萧琰的大将军之位。
众人胆寒,这一场只准成功,不许失败的背水一战尚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除了萧琰,谁还有绝对的权威统帅这百万雄兵。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指向准备拖着病体戎装北上的郕王之时,战场上又传来震天动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