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在朝堂上, 萧湛果然力排众议将谢长风提为河道总督, 因雨季临近, 所以他很快便要离京去赴任了。
谢长风作为本朝最年轻的三品大员, 尽管是这样一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位置, 但谢长风的升迁速度依然令人惊叹。近年来逐渐门庭冷落的谢家又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虽说羡慕的人很多, 但背后说酸话的也不少, 不过谢长风早就经历过人生种种起落,自然能做到宠辱不惊。原本朝中还有不少人都对此颇有微词,倒也渐渐对谢长风改观了, 甚至连太子萧恒都私下和顾泽慕感慨过。
顾泽慕之前和谢长风打过交道,知道他的性子,可最令他觉得惊讶的却是霍云藏居然会同意和谢长风一起去。霍云藏这个人说好听点是不重名利, 实则是个相当怕麻烦不爱拘束的人, 顾泽慕原以为,以他的性子, 一定不肯去的, 也不知道谢长风究竟是如何说服他的。
霍云舟也在问堂兄这个问题。
霍云藏叹了口气:“我听长风说, 那顾舍人这一次也会一起去, 所以我才同意的。”
霍云舟纳闷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霍云藏看着他:“还不是为了你, 你把人家小姑娘的兄长给得罪成那样, 我不得帮你找补回来?”
霍云舟愣了一下,底气顿时有些不足:“我才不需要……”
霍云藏好笑道:“那可是人家小姑娘的亲兄长,你把人得罪了, 往后还想娶人家?”
霍云舟听他这么说, 脸色却有一瞬间的暗淡。
霍云藏见状,便问道:“怎么?和人吵架了?”
霍云舟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没有,但我总觉得她根本就不会和我吵架,她平日对我就像是把我成孩子一般看待。”
霍云藏笑道:“你本就是个小孩子性子,还不稳重些?”
“你不懂!”霍云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总觉得顾清宁看他就像是他娘或者祖母看他一样,这种感觉十分别扭,但自尊心作祟,他又不想和霍云藏解释,只得自己憋着气,什么都不说。
霍云藏见状,也不再逗他:“好了,也不全是因为你,当年我看明安先生的书的时候,明安先生感慨空有一身所学却无法实现,我便发过誓,若有机会,便替明安先生完成遗愿。于我自己来说,我苦学多年,也并不想学的这些东西都毫无用处。”
霍云舟若有所思。
霍云藏道:“你老师是当世大儒,你好好跟着他学,比什么都强。”
霍云舟这才道:“话虽如此,但总觉得和你们一比就差的远了。”
霍云藏好笑道:“你和人家比什么,那是你未来大舅子,又不是情敌。”
“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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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慕正在东宫收拾东西,主要是这几年积攒下来的书和信件。他在东宫五年,虽说一直很小心,但说不好就会出什么纰漏。
萧恒很不舍,他从一开始见到顾泽慕就有种亲近感,这几年顾泽慕在东宫对他一直尽心尽力,尤其他开始接触朝政之后,顾泽慕更是帮助他良多。他之前就发现顾泽慕似乎对河道的事情很在意,但也没想到他居然会真的打算过去。
旁人只当顾泽慕是代表东宫,以为太子想要在治河一事上拿一些功劳,只有萧恒知道并不是如此,但既然顾泽慕执意要去,他便也将真相牢牢放在心里,毕竟有他做后台,旁人也会多少顾忌一点。
顾泽慕自然知道,对于萧恒的做法,他心中百感交集,他既想要告诫萧恒作为上位者要更谨慎一些,又因为这份毫无杂质的信任而感动。
重生之后,对他来说最大的收获便是他终于学会信任别人,不管是顾家人还是萧恒。
萧恒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但你去了那边,万事以自己安全为重。有危险就赶紧回来,那洪水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你这小身板一不留神就会被冲走的。”
顾泽慕被他这般细细嘱托,心中哭笑不得,只是看着萧恒郑重的表情,他也点点头:“殿下放心,我知道的。”
萧恒嘱咐完他,见顾泽慕依然在收拾东西,全然不顾他这个大活人在旁边,等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你就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顾泽慕叹了口气,这些年经过他的调 | 教,萧恒已经稳重许多了,只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候还是能看出从前跳脱的影子。
顾泽慕放下手中的事情,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殿下日后成了亲,便是大人了,行事更要稳重些。”
萧恒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些了?”他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亲事定下来了,谁告诉你的!”
顾泽慕轻笑一声:“殿下这不是亲口告诉我了么?”
萧恒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颇有些不甘心:“泽慕你变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顾泽慕笑起来:“还不是同殿下你学的?”
萧恒睁大眼睛,随后意识到他竟然在开玩笑,愣了一下之后也跟着笑起来。
顾泽慕也很感慨,他来东宫这些年,并不仅仅只是改变了萧恒和他周围的人,他自己也渐渐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