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自在骑着莲花城最漂亮的那匹白马,奔驰在去往极乐寺的路上。细雨在秋风的吹拂下,随着疾驰的马蹄冷冷地拍打着他的脸,他既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冷,昔日与香鸾音相遇、相识、相处的前世今生都一股脑地跑到他眼前,撕扯着他疼爱她的心。
她曾经无数次柔情蜜意地开心着他有所成就,无论是在五音坊还是在百草堂,她都努力做好每一件有益于他的事情;
她曾经在酒醉后唱出愁肠百结的曲子,只因他不忍细听,走到庭院的月光下,她便不再倾诉衷肠,只因她不想让他为难,她以为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心思;
她在两人初相识时,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他教的琴法,只因要和他浪迹天涯,哪怕被人从酒肆门前驱离,哪怕两个人在一起只能吃馒头;
当他回忆往日场景,那些她唱过的曲子,跳过的舞蹈,说过的话,以及她吃到从何大爷馒头摊买回的馒头时开心模样,都历历在目,让他哽咽流泪。
“赵自在,你不但没有保护好她,还连累她为你受这么重的伤!”他难敌内心悲痛,竟伏在马背上责怪起自己来。
这时,一声炸雷在天边响起,赵自在稳定了一下情绪,又振作起精神策马扬鞭赶往极乐寺,满心期待净西师父有什么好法子可以救香鸾音。
当他归心似箭,急迫地赶到极乐寺,净西师父正披着斗笠在雨中的寺门外等他。
“师父……”赵自在看到净西师父,一声呼唤后便下马呆立雨中,满腔愁绪不知从何说起,站立师父身边的小和尚见状,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将马牵至了一边。
“我都听卫平说了,他今天来寺里给香姑娘立了一个祈福牌位。”净西师父语调平静的说,然后转身便向寺院走去,他平静的语气仿佛香鸾音不曾受伤中毒,又仿佛命在旦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赵自在随着净西师父走进寺院,走向大雄宝殿。
在大雄宝殿里,净西师父对跪在佛像前的赵自在说,“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香姑娘遭此大劫,是她心甘情愿为你遭受的,这是你们之间的缘分。佛陀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其乃佛教。由此可知,你若想香姑娘消灾免难,必要对世人行救苦救难的功德。你有色界色究竟天的智慧,必当知道佛家讲究一个因果,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如是因,如是果,你是否已了然?”
“弟子已了然!”赵自在悲痛回答,对着佛像跪拜了下去。
净西师父看着虔诚的赵自在悲苦的背影,语气沉痛的说,“城南有座明月山,山里有座明月庵,庵里有一位苦修的白云子法师,是贫僧旧时相交。她多年来一直隐居在明月山,常为鳏寡孤独治病救命,你去找她,或许她能救治香鸾音。”
赵自在听了净西师父的话,赶紧调转身子向净西师父跪拜下去,“感恩师父指点明灯。”
净西师父知道他为救治香鸾音早已忧心如焚,催促道,“去吧,去吧,早日赶去明月山,早日救治香姑娘!”
赵自在大惑不解净西师父何以如此笃定,白云子法师可以救治香鸾音,便呆呆问道,“师父,我与你相交数年,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这位隐居深山的白云子法师啊?”
净西师父语重情深的说,“事从根起,藕叶莲生;浪从风来,草丛根来,今生所有的因缘际会,都是来了却未了的缘分的。我和她缘分已了,提她又何必?”说罢,便款款而去。
赵自在连夜冒雨赶回莲花城,第二天一早便同帝释天,杨坚,沛郡王和度九裳一起向明月山出发。
明月山山势平缓,山上长满了不知名的瘦树,瘦树之间又零星地开着一种不知名的野花,滋养着野花的溪水潺潺,从山脚处一直往上蔓延着,溪水旁边有一条小路,并不荒凉,像是有人沿着小路常来常往的样子。
“我们就沿着这条溪水小路往山上走吧,这座山寂寂无名,这条小路却是经常有人走的样子。我们沿着这条小路,或许就能找到明月庵。”杨坚非常有把握的说。
“这条小路曲折蜿蜒,陡峭难行,马车怕是上不去啊!”帝释天忧心的说道。
“马车能上去,就是过于颠簸,怕香姑娘的伤口因此撕裂。”沛郡王说。
正在大家踟蹰犹豫之时,一只头顶长着珊瑚角,身上布满梅花的小鹿正站在不远处地小溪边盯着他们看。
“那只梅花鹿好像人一样一直在望着我们呢。”度九裳新奇的说。
赵自在看梅花鹿不怕人,倒是像等待他们到来一样注视着他们,就走到梅花鹿身边,看它想要干什么?
“小鹿,你在这里做什么?”赵自在问,话音刚落,便听到溪流处有人嬉水的声音,赵自在眺目远望,看到一位戴着僧帽的尼僧正在溪边淘洗野菜。
赵自在赶紧走向前去,行礼问道,“叨扰师父了,在下来明月山寻找明月庵里的白云子法师,请问师父可否认识?”
尼僧听到有人过来问话,便站起身提起在溪水里淘洗野菜的竹篮说,“贫尼便是白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