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看着眼前吓得直顺气的奉茶婢女秋儿,笑道:“在这王府中,莫不有贼人?把你吓成这样。”
“夫人别拿奴婢寻开心了。”秋儿舒了一口气,回道:“王爷正在书房发脾气呢,方才还摔碎一件汝窑的青玉茶盏。”
“为何?”青竹故作惊讶。
其实全府上下早都知道,黄昏时分,睿王爷封了长春殿,对外说娘娘身子不适,需要静养。除了留下了王妃娘娘的陪嫁丫鬟,其余伺候的人都被安置到了别处。
“奴婢也说不好,奴婢入府这些日子,还从未见过王爷这般呢。”秋儿小心翼翼答。
“那你需小心伺候着。”青竹略带关切的点点头,道:“兴许是为王妃娘娘的身子忧心呢。”
“也不知娘娘生了什么怪病,听府兵们说,长春殿都落锁了。”秋儿双手交叠在一起,道:“王爷娘娘情深,王爷忧心也不为过。”
青竹闻言,内心极度不适,只见她柳眉一挑,道:“死丫头,竟敢妄议娘娘贵体,小心被王爷听见,拔了你的舌头!”
秋儿吓得立刻噤了声,忙道:“是奴婢多嘴了!”
说罢便向青竹请了辞,急急地离去。
望着秋儿离去的背影和书房依然亮着的烛火,青竹嘴角扬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沈茯苓,这次,我看你再怎么狐媚王爷。
只是,王爷发现她与陆慈溪逾矩,仅仅只是禁了她的足?
不应将她家法伺候,再一纸休书送回沈家吗?
青竹想到此处不禁又皱起了眉。
跟青竹一起皱起眉头的,还有跪在书房的翁先生。
王爷将他半夜传来,却一言不发,他已经在地上跪了一刻钟了。
今日诊出娘娘有孕时,主子的奇异神色让他费解。
而黄昏离府时,他在书房外瞥见了主子与太医的对话。
“本王问你,今日娘娘只是染了病,是吗?”肖之祯面色沉静,眸中却带着狠戾的光。
“这······下官虽医术不高,但娘娘着实是喜脉,只是脉象有些虚浮。”太医不明就里,拱手道。
肖之祯手指轻轻扣着椅子扶手,不带任何语气道:“听闻太医的长子正要去陇西服役,你可知陇西苦寒,一不留神,易有性命之忧。”
陇西节度使是睿亲王在北凉战场时的故交,自己这般不识眼色,真是愚蠢至极!
太医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连连点头,道:“请王爷赐教。”
“本王再问你一遍,娘娘只是生病了,对吗?”肖之祯直起腰,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
“是是,王爷说的是!是下官疏忽了!”太医的后背一冷,险些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而眼下,自己二度入府,不知这位心思深沉的主子有什么吩咐。
“翁先生。”肖之祯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沙哑,下巴也长起了青密的胡茬。
“属下在。”翁先生双手抱拳,恭顺道。
“这么晚传你过来,想必惊扰了家中妻小。”肖之祯声音淡漠,目光隐含失落。
“属下这条命是主子的,这种小事,您提它作甚?”翁先生跪着向前挪了几步,道:“主子有何吩咐?”
肖之祯指节分明的手揉了揉眉心,冷冰冰的开口道:“把她的孩子,打掉。”
她的,孩子?
翁先生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服下身子,道:“是。”
肖之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翁先生正欲离开,只听肖之祯道:“莫伤了她。”
翁先生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