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皇帝冷冷一笑,将药丸随手丢在了小几上,“朕看你们一个个的全都被娇纵坏了!不懂人伦纲常了!”
诸皇子闻言,随即都跪了下来,齐声道:“父皇息怒!”
“陛下,发这么大火做什么?”皇后适时的开口,声音柔柔道,“老七素来就是想什么说什么的洒脱性子,您何必吓唬他呢。”
肖之祯看着在一旁面色通红,带着求助眼神望着他的七皇子,微微叹了口气。
“父皇。”肖之祯抱拳行礼,“七弟一直受皇祖母厚爱,自是与皇祖母十分亲近。而今皇祖母突发急症,老七自然是焦心万分,说话一时乱了分寸。也是儿臣这个兄长平日未对他严加管束,多加提点。父皇切莫动怒,伤了龙体。”
好一场兄友弟恭的戏码,皇后心底嗤笑。
皇帝闻言,心情稍有平复,道:“你倒有个做兄长的样子。”
肖之祯见皇帝神色稍有缓和,心头微微一松,继续道:“儿臣不敢,太子才是我等皇子表率。”
他略微顿了顿,道:“依七弟之意,眼下太医未诊出病之缘由,不如请钦天监观测天象,保皇祖母凤体无虞。”
长春殿。
药效终于在三个时辰后发动了。
茯苓蜷缩在床角,额上的冷汗几乎浸湿了锦缎枕头,浮光拿着帕子不断地替她拭着汗,轻声道:“小姐您若太疼,就抓紧奴婢胳膊。”
她自幼跟在茯苓身边,知晓她是个外表柔弱,其实内心却十分刚强的女子。眼下殿下误会了她,她也绝不会低三下四的去向他求和求原谅。
小姐还是,太看重与殿下之间的情分了。
茯苓听到浮光忽远忽近的声音,轻轻抬了抬眼,又垂了下去。
她只觉得下腹绞痛难忍,仿佛是被马蹄踏过。红花对于孕妇来说,是烈性的滑胎药;而对寻常女子来说,是活血化瘀,促进宫缩的药物。
她近几日因太多心思缠身,身体本就亏空,眼下服了足剂量的一碗红花,月事被催,只要略微一动,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小腹,然后争先恐后地离开她的身体,她整个人轻飘飘的,浮光的声音也原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下,自己大概要等很久,才能有孩子了……
母亲慈祥的面容却逐渐清晰,只听母亲柔柔道:“殿下,茯苓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今后若有什么不到之处,我先在此处向您赔罪了。”
赔罪?
他那时说了什么呢?
茯苓痛苦的皱了皱眉,说了什么呢?
母亲……
我好冷,真想让您抱抱我呀……
“小姐,小姐……”浮光轻轻摇了摇意识逐渐涣散的茯苓,见她懒得答话,只能替茯苓掖了掖被角。这一掖不要紧,她的手掌触到了一片温热黏腻,浮光颤颤巍巍的抬起自己白净的小手,上面赫然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带着独特的铁锈味。
浮光惊惧的张了张嘴,却不敢发出动静,她无声的替茯苓换了新的贴身衣物,然后将满是血迹的被单抱了出去,她在井中汲了冰冷刺骨的井水,将满是鲜血的双手连同衣物一并泡了进去,才开始低声呜呜的哭泣。
小姐就这般,被殿下扔下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