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皇宫,铃兰台上,
月铃兰歪着头,无精打采的倚在雕着巴洛克纹样的纯白大理石擎天柱上,一头漆黑如墨的青丝如缎子般垂到脚踝。
她披着单薄的黑绸睡袍,孤独的立在风中,睡袍是纯净的黑,只在领口和袍角绣了一朵小小的铃兰花。
高瘦的身材配上这样素雅的黑袍,再加上一头长及脚踝的黑缎子般的长发,高贵典雅之气压倒世间一切芳华!
她的手里拈着一枝鹤望兰,放在鼻尖上轻嗅着,鹤望兰的茎部是斜切的,新鲜还滴着水,显然是今早刚从花园里剪下插瓶的。
这时,一老妇人躬身走了过来,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脸上挂着懊恼之色。
月铃兰听到脚步声,兴奋的转过头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月铃兰想,许他帝位,他应该会同意和她在一起了。
那老妇人张了张嘴,想劝她几句,但想到她的脾气,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月铃兰回头仔细打量了老嬷嬷的神色,心领神会,腿一软,颓败的瘫坐在用带花的藤条编制的吊篮中,越想越伤心,眼角慢慢的沁出一丝泪水,喃喃道:“紫苏,为了得到你,我连自己的父王都背叛了,可你为什么还想着那个女人!”
只要想到月玲珑,月铃兰原本温婉的脸上就布满狰狞,她手指稍一用力,折断了那枝鹤望兰的花茎,咬牙切齿道:“月玲珑,我和你不共戴天!”
月铃兰低头望了望手中那枝被她折断的鹤望兰,心中一狠,把它往地上一扔,弯腰拾起桌上的白布擦了擦手,冷声道:“舅舅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老嬷嬷见月铃兰终于还是走火入魔了,大着胆子劝道:“公主,你收手吧!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不值得!”
月铃兰冷冷的笑道:“嬷嬷,你认为我现在还回得了头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老嬷嬷劝道:“当然可以,毕竟你和大王血浓于水,只要你放了大王,大王会原谅你的一时糊涂的!”
“一时糊涂?”月铃兰眼角浸着泪水道,“嬷嬷的意思是要我把一切的罪孽都推到舅舅身上?”
“只能如此了!”老嬷嬷道。
“什么叫只能如此,我们又没有输!”月铃兰突然一掌打在桌上,朗声叫道。
老嬷嬷摇头叹息道:“公主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什么叫你们没有输?其实从一开始你就输了一大半,你以为你的舅舅是真心要助你登上女帝之位吗?你真是太天真了,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老嬷嬷顿了顿,继续道,“他利用你对紫苏公子的痴心诱骗你盗了兵符,偷了玉玺,软禁了你的父亲,你若再执迷不悟,杀了你的父亲,你的舅舅是赢了,而你就彻底输了!你手上无兵无权,又背上了拭父之名,无才无德,你认为你能坐稳女帝之位吗?你的舅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有你一人当局者迷!”
月铃兰越听越怕,后背惊出一身冷汗,颤抖道:“嬷嬷,既然你早就看破一切,为什么不早点点醒我,由着我这样胡作非为,你这不是看着我往火坑里跳吗?”月铃兰埋怨道。
“真是冤枉死老奴了,老奴劝了公主不下百遍,可是公主沉浸在你的狼舅为你编织的美梦中不肯醒来,哪听得进老奴的一丝儿劝!今儿梦碎了,又来怪老奴!这不冤枉死老奴了吗?”老嬷嬷从胸口解下一方素帕,低头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继续表忠心,“自打公主一落娘胎,老奴就被指派到公主身边侍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侍侯公主哪敢有一丝不尽心!只要能确保公主一辈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哪怕是要老奴的命,老奴也绝不犹豫,又怎么忍心眼看着公主往火坑里跳呢!”
“奶娘!”月铃兰一把抱住老妇人,不叫她嬷嬷,改口叫奶娘了。
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儿。
“铃兰何尝不知道奶娘待我之真心!”月铃兰呜呜咽咽道,“自从父王娶了那妖妇就冷淡了我们母女,不到两年母后就抑郁而终,我就彻底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女!”
“公主,你不是没人疼没人爱的,你还有老奴!”老嬷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