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宴,三年一度,是皇室中人主持的盛宴,在千月湖举行,本是嘉奖群臣的庆贺宴,如今渐渐变成适龄男女的相亲会,时间也从三年一度变成了每年一度。除了收到名帖的王孙贵族会前来,出身寒门但富有学识之士也会应邀出席。由于本身是相亲宴,出席的女眷皆是十二岁以上待字闺中的世家贵女,当然也不乏富商之女。
此时这帖子就静静捏在秦朝歌手中,她有些头大。
今天清早,她一如既往去给祖母与父母请安时,被老祖宗叫住特意叮嘱了一番。
“仙乐啊,听你爹说你最近快成拿左膀右臂,不错不错,别累着了啊。”秦老夫人将养了一段时日,气色不错,她乐呵呵地说起了别的事,“这事已经过去,你也可以歇会了,过两日便是千月宴,你去放松放松,多交几个朋友。”
“……”秦朝歌无奈的很,这次秦燃纵马伤人的事情其实跟二皇子有关祖母怕是已经知晓。无论二皇子是别有用心还是实有苦衷,忠义公府肯定要与他保持距离,祖母这是变相提点她与二皇子之间是不可能的。
可她对二皇子的爱慕早在上一世就磨灭殆尽,这一世见他一眼都觉得恶心。然而这话不能告诉祖母,所以秦朝歌只能硬着头皮承了一声,“孙女晓得了。”
祖母发话,她爹也爱莫能帮助。秦朝歌愁眉苦脸地盯着手里镩金边的名帖,恨不得将它撕碎,一了百了,还她清静。
“这次的名帖据说是圣上请归园寺的高僧加持过的,寓意隆重。”一旁的子墨察觉到秦朝歌蠢蠢欲动的打算,出声提醒,“而且这名片是要收回的,小姐死心吧。”
“……”给相亲名单加持,景和帝怎么想的?男女之情不是月老掌管么,这佛祖怕是不理的吧……
秦朝歌更加幽怨了,她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哀嚎:“子墨,我真不想去,相亲什么的好奇怪啊。”
她这辈子就两个目标:保家族安生与弄死贱人。比起嫁人她更想招个上门女婿,大周民风开放,入赘也不是没有。
“小姐还是好好准备一番吧,毕竟这也是一个结交朋友的好机会,小姐之前太闷了。”
子墨的话让秦朝歌心中一动,上辈子她满心满眼都是君澈,飞扬跋扈的性格让人避之不及,朋友几乎没有,不然最后自己被君澈囚禁也不至于无人相助,以致于给了他无忌惮坑害她的机会。重生以来她又忙于丰满羽翼、消除隐患,除了君黎墨与金悦欣兄妹便再未接触旁人,这千月宴倒真是一个契机。
想到这里,她改了口,“我去就是了,子墨替我研墨,我要练习。”千月宴上惯有的规矩是以才情见真章,无论男女都要比上一比,虽是玩乐,但能在王侯贵族云集的千月宴中脱颖而出,那好处自不用说。
秦朝歌两世为人都与世人标榜的“才女”相错甚远,唯有画之一技称得上是天赋相当,但火候未成,所以她便没有想过拔得头筹,只求临了练练手,届时不要丢脸即可。
秦朝歌将自己关在了珍宝阁,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能打扰,吃食也一并拿到这里。她性子倔强,即便是习画练手也是极为认真的,就这么折腾了两天直到翌日便是千月宴才堪堪停笔,扭扭酸胀不堪的脖颈做着舒展。
她看着自己的“作品”,眉眼舒展。
秦朝歌并非一直练画,之前父母告知她许多千月宴上的细节,她针对这些涂涂改改力求完美,又思量着该与谁交好,如何改变她早前在他人眼中任性娇滴滴的模样。这个习惯是她重生这么久以来一直坚持的,虽然累,但却是她的依托。
稍晚,她换了寝衣窝在里屋挑着宁氏送来的衣服首饰,不能太过张扬亦不能太过寡淡。她漫不经心地左瞧又看,忽然瞧见放在绒布搭最边的累丝嵌红宝石的流云双鸾簪挑选的手堪堪停住。她犹犹豫豫地拿起这步摇,不知在想着什么。
子墨见她顿住,好奇地瞧了一眼她手上的步摇,笑道:“小姐眼光真好,这支簪子比之前那支还要好看。”子墨所说的“之前那支”便是秦朝歌遇刺时作为武器反抗刺客的那支,那支也是她最喜爱的,因为是君澈作为生辰礼物送她的。
当时秦朝歌拿那簪子当了武器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她犹豫的原因也不是因为那支簪子,而是莫明觉得眼熟,这饰纹不就跟她从君黎墨腰间夺过的玉佩上的纹路吗?!
秦朝歌打开自己妆奁里层的小匣子,将两者一对比,心里瞬间翻涌起了惊涛骇浪。她直觉不想细究,将玉佩捏在手心对子墨道:“这个忒艳,换个素色的。对了,咱府里前几日新进了一批仆从,我上次见那马厩有个小姑娘叫什么银叶的,看着是个可怜的。我瞧着也算有个眼缘,这里面有些碎银,你寻个理由给了她,让她贴补家里。”秦朝歌趁子墨不注意眼疾手快地将捏在手心的玉佩塞进了软包里,递给了她,“现在就去。”
“哎。”子墨虽然奇怪秦朝歌的举动,但仍麻利地应了声,“那小姐明天您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