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宫偏厅的大炕上,景和帝和君黎墨两人面对面对弈着,景和帝旁边站着皇后鱼氏,正在含笑地替他打着扇子,姿势好不闲适,但落在君黎墨身上的目光却暗含焦急与探究。
景和帝手执黑子,“啪”地落在了棋盘上的某处关键点上,落定后眼尾扫了一圈,发现棋盘上黑白子各占据了半壁江山,互相胶着在一起,不分胜负。
常言道观棋如观人,景和帝自知他这个弟弟胸中沟壑多少,这棋风要是不凌厉才稀奇,而他能与自己在棋盘上见真招,没有刻意藏拙,说明内心之赤忱,这才是最让他放心的。他满意地笑笑,惬意地端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
“这还真是难舍难分呢。”鱼皇后抿嘴一笑,用柔和的声音夸赞着两人,“小十的棋术快赶上皇上您了。”
“你就会偏袒十弟,朕可真是伤心。”景和帝打趣道。
鱼皇后轻哼一声,“皇上,瞧您这话说的。您的棋艺臣妾可是领教过,自愧弗如,当初太祖父都夸赞过您的棋艺,小十能吃您一两子都算进步明显了,如今还不让臣妾夸人两句。再说了,小十能进步这么快也是有原因的,您瞧他老是一个人,可不大把的时间都用在琢磨棋谱上了么?进步明显那是必须的。我看小十痴迷棋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瞧,前些日子连长公主的晚宴都推了。”
得,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景和帝与君黎墨相互对视了一眼,眼里都呈现着无奈之意,也难为皇后拐着法儿来逼君黎墨成家了。
其实也不怪鱼皇后着急,她好不容让皇帝松口好好操持替君黎墨相亲,不曾想主人翁半道掉链子,之后又让他与自家侄女相处,结果公然放其鸽子不知所踪。
如今皇后这心里憋屈的紧,又不能朝君黎墨发火,只能继续憋着。之前若还有些私心想着让君黎墨与自己侄女凑一对,那现在她就一个期望,愿君黎墨早点成亲。
对象只要是女的,活的,就行。
景和帝宽慰似地拍了拍鱼皇后的手,道:“行了行了,小十不爱听你的唠叨,小心又落跑了。他身上还带着伤,少说几句,他心中自有主意。”
能有什么主意!
听景和帝还替君黎墨说话,皇后瞪了他一眼,“哼,您就护着他。”说完转身离开去央人再泡一壶凉茶。
趁着这个空档,景和帝捅了捅装聋作哑埋首对弈的君黎墨,“哎,一会你皇嫂有什么行动你敷衍一下,朕已经帮你挡下了不少,剩下的靠你自己了。”同时他心底哀叹一声,他虽然知道皇后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但结发夫妻数十载,而且当年自己对不起她良多,如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最好不过的了。
“唔。”君黎墨不可置否地应了声,然后像是怕景和帝忘记什么,提醒道:“皇兄只要记得答应皇弟的事不能反悔就是。”
“行行行,君无戏言,君无戏言。”景和帝顺手抄起手中的黑子掷了过去,嗤笑道:“瞧你那出息样儿,你告诉朕,你这一身的伤当真不是你当初博同情故意留下的?好让朕答应?”
“……反正皇兄您圣旨都拟好了,玉玺也盖了,不许耍赖。”君黎墨沉默了片刻,果断转移话题。
“你个臭小子。”景和帝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之前他对君黎墨若说没有提防自是假的,可如今这小子将所有的心眼全部落在了如何娶媳妇儿上,反倒让他放心不少,但同时也觉得好笑。
大概皇后怎么都想不到,她心心念念的“希望”会是这般“不成气候”。
正感慨万千时,突然从侧门进来一名暗卫,附耳在景和帝耳朵不知说了些什么,让皇帝刚才还晴空万里的面色变得阴云密布,“这曲大人还真是等不及啊,澈儿也是个性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