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宫里,皇后正斜靠在炕上含笑逗弄着笼子里的鹩哥儿,听着它夸张又不乏逗趣的叫声显得心情很好。然而,皇后身边的几名宫女却面带紧张,皆小心翼翼地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就连皇后身边的老人朱嬷嬷此时也是战战兢兢,她看似双眼感兴趣地盯着鹩哥儿,其实是用余光一直打量着皇后,掂量了半晌方才开口:“娘娘,那边也没甚意思,您别……”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宫生气了?”皇后收敛起嘴角的弧度,端着茶杯抿了口茶,目色幽深:“本宫知道嬷嬷你是怀旧的人儿,念着昔日那份情谊,可你别忘了,你是本宫的人。”
“娘娘教训的是,是老奴僭越了。”朱嬷嬷满头大汗,连连认错。暗道自己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眼前这人儿早已不是那个遇事只会哭泣的小女娃娃了。
“皇上驾到!”内侍的唱答声很快改变了凤宁宫内古怪的气氛。
“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皇后很快整了整仪容,快步走向景和帝,面露惊喜。
“怎么?朕来看自己的妻子还要挑时候?”景和帝忍不住挑了挑眉,故作生气地看向众人:“宫里什么时候立的规矩?朕怎么不知道?”
“奴才们冤枉啊——”跟在景和帝身后的宫人们十分有眼力见儿,纷纷齐声喊道。
“行了行了,皇上竟跟小十学会了贫嘴。”皇后被逗弄得满面红霞,乐不可支。
夫妻二人坐在炕上,享受着难得的融洽。宫女呈上茶点后,景和帝忍不住笑问道:“刚才小十夫妻是不是来过了?你可还喜欢这位新弟妹?”
听到这里,皇后挂在脸上的笑容微不可见的淡了淡,仍是斟了茶:“皇上喜欢,臣妾自然也喜欢。”
“瞧瞧,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景和帝皱了皱眉,语气温和:“你是不是还在怪朕没跟你商量就直接定下了小十的亲事?”
“之前是有些埋怨,现在想想也就释然了。”皇后轻嘬了口茶,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柔声道:“臣妾想明白了,皇上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小十好,既然这样臣妾还有什么好气的呢?”
“你能明白就好。”景和帝十分欣慰地道,“朝歌这丫头倒是真不错,机灵懂事,模样周正,身子骨也硬朗,要不是小十……唔,总之朕瞧着他们夫妻很是般配。”自知失言的皇帝忍不住为偷瞄了眼皇后,见她神色如常,方才松了口气。
“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皇后捏在手里的帕子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僵着声音趁景和帝这会儿心情好说起了正事:“前些日子臣妾收到了嘉庆姑姑的信件,说是不久后想回京瞧瞧,皇上……”
“哦?姑姑要回来?这事朕怎么不知道?”闻言景和帝皱眉。
嘉庆大长公主是先帝的胞妹,早年为了让先帝顺利登基才下嫁至镇阳伯府,算得上低嫁了。镇阳伯府世代镇守西北一带,先帝念其一家为国尽忠,也惦记这自己的胞妹,便破格将镇阳伯府提成了侯府。先帝觉得自己愧对胞妹,在位期间就对镇阳侯府多有照拂,即使他们常年远离京城驻守西北也依旧盛宠不灭。纵使景和帝即位,嘉庆大长公主的地位依旧无比尊崇,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姑母她本不愿意大费周折,只是人老了有些念旧,就想带着族中几个小辈来这里过个年……”皇后柔声道:“皇姑母这是想家了,但是皇上您日理万机,她老人家自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去叨扰您,所以只是给臣妾说了声。”
“姑母未免也太见外了,不过——”景和帝颇为不赞同地摆摆手,眼带思量:“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朕,朕记得皇姑母颇为疼爱的小孙女儿今儿年龄也不小了。”
“对啊,臣妾记得那是个挺讨人喜爱的小女娃儿……”见景和帝已然上心,皇后笑了笑,心里很快又了想法,不动声色地道:“据说小十在西北那会儿动不动就欺负人家小姑娘,当初的皮猴子如今竟也成亲了,真是时光如梭啊。”
“你瞧瞧你,今儿感慨真多。纵使时光飞逝,但娘子你依旧美貌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