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当李翊乘坐北疆海军旗舰“燕京号”返回泉州的时候,冀州邺城却是风起云涌。
马日磾等四位老臣到了邺城后,受到了韩馥隆重的接待,诸般事宜进行地都非常顺利。韩馥能答应的都答应了,不能答应的也解释得很清楚。
过了几天,崔烈、陈纪、袁滂三人赶到渤海郡,河间国和安平国一带向当地的门阀富豪们买粮去了。年纪最大的马日磾留在了邺城。
这天,马日磾接到张温的八百里急书,匆忙赶往冀州府。
韩馥的反应并没有马日磾想象的那样激动和兴奋,他神色平静地问了一些细节,然后说要和自己的僚属们商量商量,有了结果后立即回复马日磾。
马日磾非常生气,质问他这事有什么商量的?难道你还想独自勤王不成?当初袁隗安排你到冀州任冀州牧的时候,是怎么对你说的?你难道都忘记了?
韩馥看到马日磾生气了,急忙说道:“翁叔,你误解了。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吗?”
马日磾疑惑的问道:“你担心什么?”
韩馥认真的说道:“我担心这个泉州朝廷会变成李翊的朝廷。董卓之祸尚没有铲除,又出个李翊之祸,结果我大汉生灵涂炭,社稷崩裂。”
“你凭什么认定泉州的朝廷会变成李翊的朝廷?”马日磾问道。
“就凭他今年的所作所为。”韩馥说道,“春天的时候,咱们说好了一起勤王攻打董卓,可大家都在拼命,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在颍川一带游玩。现在,你们指望用身份尊崇的长公主,太傅刘虞,还有我冀州的钱粮来劝他攻打董卓,勤王除奸,你们不觉得这是一厢情愿吗?”
“李翊是什么人?他是一头嗜血猛兽,是一头凶残的老虎。翁叔,你们怎么能相信他?难道我韩馥、袁绍、刘岱、张邈、袁遗这些人对大汉的忠诚还不如那头老虎?长公主和这个朝廷为什么就不能建在冀州?”
韩馥望着马日磾,神情悲苦地说道:“翁叔,如果你非要我到泉州去,我去,我不会让你和诸位老臣难堪。但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信任李翊却不信任我,不信任冀州?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让北疆吸尽我大汉社稷最后一滴鲜血,啃尽我大汉社稷最后一口骨头,为什么?”
马日磾哑口无言。他呆坐良久,然后伸手拍拍韩馥,问道:“你想听我解释吗?”
韩馥摇摇头,说道:“翁叔,我现在一天只吃一餐饭,我的夫人孩子是这样,我府内的从事掾属也是这样,不为别的,就是想节省一点粮食供应大军。我们的军队要击败肆虐冀兖青徐和河内的黄巾,要早日整军西进讨伐董卓,振兴社稷,我们在流血流汗,我们在努力奋战,但李翊呢?李翊在干什么?李翊拥有二十余万大军,他为什么不能讨董勤王?他打我们,逼着我们给他们钱粮,我就不懂,他为什么不打洛阳,不打长安,不逼着董卓要钱要粮?”
“现在董卓和他翻脸了,打他了,北疆缺钱又缺粮了,他立即反过来要和我们联手打董卓。现在我们不是叛逆了,董卓是叛逆了。”韩馥激动地说道,“就这种阴险毒辣狼心狗肺的人,你们竟然信任他?竟然还给他行太尉事,竟然要把我们的军队置于他的指挥之下。翁叔,你到底是要拯救社稷还是要摧毁社稷?”
马日磾无言以对。
“翁叔,不管你怎么解释,我也罢,袁绍也罢,刘岱和张邈也罢,我们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韩馥眼眶有点湿润,声音哽咽道,“没有李翊,我们或许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击败黄巾军,击败董卓。但我们一旦帮助了李翊,造就出一个比董卓更加暴虐的祸害,我们怎么办?大汉社稷怎么办?谁来拯救这片饱受摧残的万里江山?”
马日磾看到韩馥痛心疾首,心内也很难受,但他还是勉强做了一番解释。
从董卓进京到现在已经一年零两个月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一件接一件,让人应接不暇,根本没时间坐下来静心思考一下现在和将来。
为什么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为什么社稷倾覆在即?如何拯救摇摇欲坠的大汉?没有答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个以长公主主政,在泉州建立朝廷的想法,最初是由张温、崔烈、杨彪和皇甫嵩四个人在张温的书房里想出来的。后来这四个人陆续召集自己和陈纪等十几个老臣筹划了很久,中间也有过激烈的争论,争论焦点也就是朝廷到底设在何处,是北疆的泉州还是冀州的邺城。
以张温、皇甫嵩为首的老臣要求设在泉州,因为刘虞和李翊两人是目前在外官职最高的大臣,这个朝廷也主要围绕着他们两人构筑。如果设在冀州,就等于把李翊变相地挤出了这个朝廷,那构建朝廷的主要目的就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