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榭回来,樊棠没有去看他,也没有问一声,反而是珑妃送这送那,对陌离白尤为关切。
送来的东西,陌离白只是当着老嬷嬷的面随意看一眼,并没有细看,一双杏仁眼没有感谢没有厌烦,不管老嬷嬷说得如何好听,只有一句:“谢谢珑妃娘娘。”
老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后寒暄几句,什么话都没套出来,只得失望而归。
樊榭上朝还没回来,陌离白无聊,突然想起香颐,穿着素色的锦裘华服,由伶月带着,去了那间小屋子。
陌离白看着破旧的屋子,要说伤心,并没有多少,她对香颐虽好,那是在香颐待她真心时。只是有些气愤香颐如此害自己。
使了眼神,伶月推开门,光线照了进去,听到里面踩踏稻草的声音,还有香颐的喘息声。
伶月先走进去,香颐黑眼圈越发重了,皮肤憔悴,房间里隐隐飘散着排泄物的味道,香颐跪着从角落爬过来。
没有抬头看伶月,只是盯着大开的房门。
“你要想出去?”这次,伶月也不拦她,随着她爬动的身体转动,在伶月眼里,现在的香颐就像一只蛆。
香颐没理她,只会说一句话:“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头还没有肩膀抬得高,满是污垢的手指放在了门槛上,心中爬上一丝丝欢喜,香颐还没来得及体会欢喜的味道,碰到一双乳白色的绣花鞋,不敢再动半分。
“你想去哪?”鞋子动了,走到香颐头的位置,“去到哪不都是在王府吗?”意思是走到哪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香颐抖了起来,手也缩了回去,慢慢抬头只看到陌离白的脖颈,立马低头,转了个身,往房间里爬。
陌离白一把抓住她的脚:“回去做什么?你不是说里面有鬼么?你不怕么?”
“王妃,王……妃。”香颐缩了缩脚,没有抽出来,整个人直接扑在稻草上,吹出的气扬起了灰尘。
“我不过去了一月,你怎的成了这幅模样?”陌离白脸上并没有笑容,抓香颐的手又带上些力度。“你同我说,那鬼是谁?我除了它,免了你的后顾之忧。”
“哇啊啊!”香颐突然叫了起来,双手高高扬起又重重锤在地上,发出骨头撞击的“咔嚓”声。
伶月蹲下来抓着香颐的手,香颐受制,头歪朝一边,大口喘息粗气,没洗的头发一缕缕粘在黑白不明的脸上,只有接近嘴唇的头发被吹得起起落落。
“你多久没有沐浴了?”陌离白蹲着看香颐,带着几分惋惜,“你随我去,我给你好好收拾收拾。”
“不要……王妃,我错了……求你饶了我…”香颐眼泪顺着太阳穴流下,带着悔意。
“呵呵。我只是想给你洗洗干净。”陌离白笑得天真,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伶月,拉着她,免得吓着其他人。”
“是。”伶月也是会武的,钳制住香颐的双手,推搡着她跟在陌离白身后。
一路上遇到几个老妈子,都看着香颐指指点点,还捂着鼻子,陌离白一砖头,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白莲。”伶月冲着人堆中的白莲叫了一声。
白莲抬头,一脸懵懂:“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你快些去准备洗澡水,就在那间偏房里。”伶月指了指前面的厢房,她一停下,香颐就不动,香颐扭头盯着白莲,眼神幽怨。
白莲缩了缩脖子,自从香颐被关起来,这是两人第一次见。
“是。”白莲应了声,再怎么样,都得硬着头皮上啊,连忙回厨房烧热水。
陌离白递给伶月一个满意目光,还是你懂我心意。
将香颐押进房间,陌离白甩开长长的袖子,坐在主位上,一个老妈妈端来茶水,原来想说几句话,让陌离白记住自己,好在那一群老婆子间炫耀,可一瞧见陌离白冷冰冰的表情,就灰溜溜退下去。
“我走了,你开心吗?”陌离白端起茶喝了一口,语气平淡。
香颐从地上爬起来,弯腰跪着,手指在嘴巴前止不住的抖也不说话。
“你可知我受了伤?”陌离白放茶杯放得重,“你可知我坠入悬崖?你可知我丢了第一个孩子?”
伶月震惊了,她都不知道陌离白有过孩子,这一刻,看香颐的表情全部便成了愤怒,两只手捏成拳,找不到地方摆。
香颐哭了,眼泪在脸上滑出一道白色的泪痕:“对不起……我…”
“你告诉我,我的母亲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陌离白只是想确认一遍,有些事不亲自听到,始终不甘心。
“不能说…”
“你的道歉都是假的吗?我还以为我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你的坟墓。”陌离白目光狠厉起来,“还要护着你的宗主还是护着我的母亲?”
“王妃,为什么要逼我?”
“逼你?你这话说反了吧?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你是如何回报我的呢?今日只是问你一个问题,你却闪索其词,你以为我不知道?只是想问问你,让我自己死心而已。”